离本源的线正越绷越紧——命罚,才刚刚开始。
天穹的灰色裂痕又深了三寸。
第二道雷霆在裂痕后酝酿,比第一道更粗,更暗,像一柄悬在头顶的钝刀。
韩林握着冰魄剑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掌心那两双手的温度——陆雪琪的凉,张小凡的烫,在他手心里交织成一张网,将他即将飘走的魂儿牢牢拽住。
“准备好。”他低喝一声,命钥上的金焰重新腾起。
这一次,他没有引雷,而是将命阵的防御重心全部移向中央——那里站着他的道侣,他的兄弟,和他们共同守护的,最珍贵的东西。
裂痕里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第二道雷霆落下前的刹那,韩林听见识海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他不知道那是命罚的锁链,还是他自己的心锁。
“来。”他望着天空,露出三年前在祖师祠堂接过守剑人信物时的笑,“这次,我们一起受罚。”
话音未落,第二道雷霆已穿透云层。
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命钥,而是整个命阵——以及阵中那三个紧紧相握的身影。
韩林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喉咙。
他看见陆雪琪的冰盾再次亮起,张小凡的噬血珠红光冲天,而他掌心的命钥,正随着三人的心跳,绽放出比雷霆更耀眼的金光。
(远处,被雷光照亮的山巅,一块刻着“第二十四代守剑人韩林”的青石板,正微微发烫。
)
第二道雷霆落下的刹那,空气里的灵气突然凝固成冰晶。
陆雪琪的冰盾在雷光里泛着幽蓝,表面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张小凡的噬血珠迸出刺目红光,却在触及雷霆的瞬间被压得几乎变形——那雷霆不再是单纯的毁灭之力,更像是某种规则具象化的惩罚,每一丝电芒都缠着暗金色的锁链,滋滋作响地啃噬着命阵的根基。
韩林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清晰感觉到命阵下方二十三代守剑人的血纹在灼烧,那些用本命精血刻下的纹路正疯狂抽取他残余的本源,试图在雷霆劈落前再撑半息。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陆雪琪发间那截青玉簪残片时,识海里突然炸开无咎道人临终前的话:“守剑人祠堂的暗格里,有张虚妄咒纸残片。那是当年青叶祖师以大毅力撕毁的天机,不到万不得已……”
“就是现在了。”韩林低喝一声,另一只手猛然探入怀中。
暗格里的咒纸残片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泛黄的纸面上浮着蝌蚪状的纹路,那是被强行截断的天机咒。
他将残片拍在命钥上,金焰“轰”地窜起三尺高,咒纸瞬间燃烧成青灰,却在命钥表面烙下一道扭曲的光痕——那是天机被搅乱的涟漪。
“雪琪!小凡!”他的传音如钢针刺入两人识海,“命罚感应被咒纸暂时屏蔽,但最多撑三息。等我走后,你们立刻用冰魄剑封阵眼,噬魂棒引雷纹!”陆雪琪的睫毛剧烈颤动,冰盾上的裂痕突然加深寸许——她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
张小凡的瞳孔骤缩,原本注入命阵的法力猛地一滞,噬血珠发出一声哀鸣,竟在他掌心灼出焦黑的痕迹。
“老韩你敢——”张小凡的吼声响彻天地,却被雷霆撕裂的轰鸣吞没。
他反手抓住韩林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玄火鉴的热度透过衣襟烫得皮肤生疼:“三年前空桑山你替我挡毒针,去年大竹峰你替雪琪寻玉簪,现在轮到老子——”
“松手!”韩林猛地甩脱他的手,这一动作让他嘴角溢出黑血——那是本源逆流的反噬。
他望着张小凡发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少年时在草庙村,那个总把烤红薯塞给他的傻小子。
“命罚要的是我的因果线,你们跟着只会被牵连。”他的声音放软,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等我引开雷霆,就回来喝你酿的烧刀子,成吗?”
陆雪琪的冰盾“咔嚓”一声碎成冰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