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镜的虚影剧烈震颤。
镜中景象开始模糊,先是小池镇的酒旗碎成星屑,接着是大竹峰的竹影被风卷走,最后连诛仙世界的轮廓都淡成了雾。
韩林看见镜深处有团血光一闪而过,像极了前一刻意识模糊时瞥见的那双眼。
他扯着两人后退,命碑印记的灼烧感已经蔓延到了喉咙。
陆雪琪的冰魄突然垂落,剑尖戳进虚空,溅起几点火星:等等......她望着张小凡的归墟棍,它在......
归墟棍的裂痕里,正渗出幽蓝的光。
那光极淡,却像活物似的往棍身上爬,每爬过一道裂痕,棍身就发出清越的嗡鸣。
张小凡低头盯着棍子,突然笑了:碧瑶说过,归墟不是葬魂的地方......他握紧棍尾,指腹擦过那些裂痕,是......重生的地方。
虚空中的血光又闪了闪。
韩林望着三人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说的话:小木头,真正的战场不在山上,不在剑里,在人心。他吸了吸鼻子,把涌到眼眶的热意压回去——洪荒的风里,有更浓的血味,有更老的阴谋,但此刻他身边,有两个人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手掌,正往他心口钻。
他又说了一遍,声音轻得像叹息,去看看,这面破镜子,能拦住我们多久。
归墟棍的幽蓝光芒突然大盛。
归墟棍在张小凡掌心震颤得更厉害了,幽蓝光芒顺着裂痕爬满棍身时,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碧瑶当年在狐岐山说的话突然撞进脑海——归墟不是葬魂的地方,是给断了根的命数重新找条路走,此刻那道声音混着棍身共鸣的嗡鸣,竟比洪荒的风还清晰。
他喉结滚动两下,指腹重重碾过棍身最深处那道裂痕,那里还嵌着半块烧熔的玄铁,是十年前兽神爪下崩裂的残片。
它想把我们?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面。
归墟棍的蓝光在虚空中划出银线,竟真在三人与天机镜之间割开道半透明的裂痕,像块被冻裂的冰面。
镜中原本纠缠的三人影子突然凝固,韩林跪在祖师祠堂的画面卡在老道人递出令牌的瞬间,陆雪琪的冰魄剑停在劈向镜面的中途,连张小凡自己额角的血珠都悬在半空,泛着暗红的光。
小凡!陆雪琪的冰魄剑地撞在剑鞘上。
她原本按在剑柄的手此刻全是冷汗,指缝间还渗着刚才被碎玉扎破的血,可眼神比剑尖还利——她看见镜中凝固的影子边缘浮起细密的金线,像无数根针要往他们魂魄里扎。这是......锁魂钉?她想起万剑一笔记里写过,圣人手段里最阴毒的不是斩,是,把活人魂魄钉在某个刹那,慢慢抽干生机。
韩林的命碑印记已经烧到了锁骨。
他能清晰感觉到本源如决堤的水往体外涌,每一丝流逝都像有人拿红热的铁签子戳进经脉。
可当他看见镜中凝固的三人影子时,后颈的寒毛全竖起来了——那些金线不是普通的锁魂钉,每一根都缠着他在正魔大战时用过的剑招,陆雪琪第一次在小竹峰练剑时的喘息,甚至张小凡抱着碧瑶尸身时落在草叶上的泪。这镜子......在拿我们自己的命数当锁链。他咬着腮帮,掌心突然按在张小凡和陆雪琪交叠的手背上。
守剑碑纹与归墟命纹同时炸开刺目光华。
金与蓝的光流缠成乱麻,先是裹住三人脚踝,接着漫过腰腹,最后在头顶凝成团旋转的光茧。
韩林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每跳一下,光茧就收缩一分——这是命契共鸣的极限了,他在系统空间里看过古籍,说混沌节点是把三魂七魄揉碎了重捏,轻则伤本源,重则......他不敢往下想,可当镜中金线触到光茧边缘就烧断时,他反而笑了,笑得喉间腥甜直涌。
不能久留。他声音发闷,因为光茧的力量正往喉咙里钻,这镜子背后,有人在看。
话音未落,天机镜突然发出裂帛似的尖啸。
镜身裂痕里渗出黑血般的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