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跟着陆雪琪往大竹峰走时,袖中剑符的温度像块烧红的炭。
他能感觉到那抹温热正透过粗布衫熨烫着腕骨,每走一步,布料与皮肤的摩擦都让这种灼烧感更清晰几分。
雪琪师姐今日怎的起得这般早?他扯着最寻常的话头,眼角余光瞥见陆雪琪垂在身侧的手——那只素白的手正攥着天琊剑鞘,指节泛着青白。
我在祠堂等了你半夜。陆雪琪忽然停步,晨雾里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碴,你说要去取守剑人秘藏,可我在祠堂外守到月上中天,只等来山风卷着几片残叶。
韩林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他记得自己确实是去了那个混沌空间,可按照现实时间,不过是眨眼的工夫?
他张了张嘴,忽然想起无咎道人的话——空间核心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我...可能在祠堂里睡着了?他挠了挠头,努力让表情显得憨直,昨日整理典籍到子时,许是太累了。
陆雪琪的目光扫过他袖中鼓起的轮廓,天琊剑突然发出轻鸣。
那声音像极了某次正魔大战时,剑鸣预警的先兆。
她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追问,只是加快脚步往山下走。
这日之后,韩林的日子变得格外难熬。
白日里他依旧在祖师祠堂抄录剑谱,给小弟子们讲剑理;可每到深夜,当月光漫过窗棂时,袖中剑符便会泛起幽光。
那是第七个被冷汗浸透的夜晚。
韩林攥着剑符的手在发抖,青竹烛台的火光被夜风掀得摇晃,照得案几上的剑符映出一片血色。
他盯着那团光在墙上投下的影子——那不是他的脸。
陌生的面孔在光影里若隐若现,眉骨比他高些,眼角有道极淡的疤,最让他心悸的是那双眼睛:里面翻涌着黑红色的怨毒,像要把他的魂魄都灼穿。
你是谁?他对着影子低声喝问,指尖刚触到剑符表面,一道刺痛从眉心炸开。
他踉跄着撞翻烛台,火星溅在床幔上腾起小团火焰,而那影子竟在火光里笑了,唇形分明在说:你早该知道答案。
韩大哥!
门被撞开的刹那,柳烟的身影裹着寒气扑进来。
她手持命塔碎片,塔身流转的银光瞬间扑灭了床幔上的火。
韩林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后背的中衣已经黏在身上。
你最近神识波动得厉害。柳烟扶他坐回床上,命塔碎片在掌心凝成一道光链,我是命塔守护者,能感应到每个与我结契者的魂魄状态。
光链没入韩林眉心的瞬间,他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血色的天幕下,一名白衣少年挥剑斩断金色天梯,剑身上的纹路与他腰间木剑如出一辙;少年身后站着七八个,有的持剑,有的抱琴,最末尾那个的脸,正是昨夜影子里的模样。
柳烟的指尖突然颤抖起来。
她本是想为韩林梳理紊乱的神识,却被这股外来记忆撞得险些栽倒。
命塔碎片在她掌心灼出红痕,她倒吸冷气:这...这不是你这个世界的记忆。
韩林抓住她的手腕:你看到了什么?
断天梯的白衣人,还有很多个你。柳烟的瞳孔缩成针尖,他们的气息...和你身上这道剑符有关。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清越的剑鸣。
陆雪琪的身影出现在庭院里,天琊剑在她身侧划出半轮银月。
她仰头看向韩林的窗户,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韩林,你过来。
祖师祠堂的月光比别处更冷。
陆雪琪站在诛仙剑碑前,碑身正泛着幽蓝的光。
她指着碑底一道极浅的刻痕:方才我在碑前修行,突然听见你的声音从碑里传出来。
什么声音?韩林的喉咙发紧。
雪琪,小心他的左手陆雪琪攥紧天琊剑,可那是三年前万毒门偷袭大竹峰时的情形,当时你根本不在场。她顿了顿,又道,还有更久之前的,你说我在幻月洞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