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先掀了他们的棋盘。他抽回手,血珠落在地上,竟在青石板上烧出个焦黑的小孔——这是虚契拟态启动的征兆。
当他再抬眼时,玄衣已化作暗褐色短打,面上蒙着半张青铜面具,连气息都变成了低阶命运猎手特有的阴鸷。
陆雪琪的冰魄剑落地。
她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突然伸手扯下自己发间银饰,塞进对方手中:若遇危险,捏碎它。
韩林攥紧银饰转身。
路径图在识海展开,他顺着记忆里的腐叶味往东南方走,每一步都踩在路径图的青黑线条上。
据点的石门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门楣上刻着的血色钥匙与墨玄的钥匙重叠——果然是这里。
门内霉味更重。
韩林混在巡逻的猎手里,耳尖微动捕捉着墙角的对话。
那守剑人精得很,上次墨玄去探,反被他套出半幅星图。
上头说了,这次用鬼厉当饵。
那锁链里封着的是轮回印,只要触发...呵,守剑人就是爬也得爬过来。
韩林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看见前方高台上坐着个戴金纹面具的人,脚边堆着十几枚血色钥匙——其中一枚,正是墨玄方才用的那柄。
报——突然有猎手狂奔而来,东南侧暗哨发现异动!
高台上的金纹面具缓缓抬头。
韩林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看见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左眼角有颗朱砂痣,和无咎祖师画像上的痣,位置分毫不差。
去查查。金纹面具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若真是守剑人...便留他全尸。
韩林垂着头退到阴影里。
他能感觉到背后有目光黏在身上,像条吐信的蛇。
正要寻机撤离时,斜刺里突然转出个戴竹编面具的猎手。
那人走到他面前,抬手扯了扯他的短打领口:新调来的?
韩林喉间泛起腥甜——这是在检查伪装的细节。
他压下本源翻涌的刺痛,用生硬的口音说:是,从南疆分舵调来的。
竹编面具突然笑了。
他的手指划过韩林腰间——那里别着陆雪琪的银饰,南疆分舵?他的声音陡然放轻,可南疆的猎手,腰间该挂的是毒囊,不是女人的首饰啊。
韩林的瞳孔在面具后剧烈收缩。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听见高台上金纹面具转动的声音,听见远处传来张小凡锁链震动的嗡鸣。
竹编面具的手缓缓摸向腰间短刃。
就在刀尖要抵住韩林咽喉的刹那,他突然歪了歪头:罢了,许是哪个相好塞的。他拍了拍韩林肩膀,转身往暗哨方向走去,记得把银饰扔了,血钥匙可不爱闻脂粉味。
韩林望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摸了摸腰间的银饰——方才竹编面具触碰时,指腹的薄茧与墨玄当年握剑的位置,重叠得严丝合缝。
石门外的月光突然被阴云遮住。
韩林望着高台上堆成小山的血色钥匙,又摸了摸识海里的路径图,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他知道,这局棋,才刚刚下到中盘。
而在据点最深处的密室里,金纹面具摘下了面具。
镜中映出的,分明是张与韩林有七分相似的脸。
他望着掌心的血色钥匙,指尖轻轻划过钥匙齿痕——那里刻着一行小字:引君入瓮,守剑人。
暗处,竹编面具的手指悄悄按在唇上,对着虚空比了个的手势。
他的面具下,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弯成月牙,与二十年前大竹峰后山,那个替小师弟偷烤红薯的少年,重叠成同一幅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