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一人来深的战壕里,并排的站着几个泥人,手举重重的金属盾牌,屈膝下蹲,摆出马步桩,泥水过膝,传来凉凉的黏腻感。
坡上的总旗官们扬着马鞭,斥令士兵们下泥水,趟泥河,在泥壕里扎马步。
顾盼子随着队伍滑进泥水里,脚下刚站稳,小旗官曾如意就递过来一张铁盾。
顾盼子学着别人的样子,将盾牌举过头顶,然后听到头上的总旗官秦策的喝令:“蹲下去!”
顾盼子强忍着泥水带来的不适,奋力举着沉重的铁盾,在战壕里稳扎马步。
连翘那一旗在顾盼子前方的战壕里,男人们都纷纷的跳下去,到了连翘这却卡住了。
“我昨天新洗的衣服。”连翘嘀咕了一句,踟蹰不前,抬眼就撞到了总旗官秦策的狼眼睛。
秦策大步跨过来,怒问:“磨蹭什么呢,莫要耽搁。”
手中的马鞭逼人的指过来。
连翘凤眼轻撩秦策,仍不忘自己的任务,她左右看了看,鬼主意就来了。
娇躯袅娜,凑到秦策身边,连翘踮起脚尖,欲攀着秦策的耳朵。
秦策警惕的让步避开,不耐烦的命令:“有话直说”
“大人不可以,我有难言之隐,只能跟您悄悄的说。”
秦策这才耐着性子,倾听连翘的耳语:“大人,我这几天身子不大方便。”
秦策横眉怒目,鄙夷的看向连翘,那张脸尖腮细鼻,弯眉凤眼,刻薄的一抹红唇极尽谄媚。
“什么不方便?你哪日方便过?”
连翘脸上现出一片红晕,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左顾右盼,再次凑到秦策的耳边,小声说:“大人,就是女人那点事,每月都面对的那点事,我现在肚子有点痛啊。”
连翘退开半步,霎时见到秦策的脸色一红,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他扭身就走了,没走两步,忽然又转身,微带怒意的说:“下次有问题,直接跟你的小旗官告假,别跟我说这些。”
连翘得意的一笑:“好嘞大人。”然后向战壕里的顾盼子抛了个媚眼。
连翘凭着总旗官的应允,跟自己的小旗官告假,被卒吏带回了营房。
她是心满意足了,顾盼子还得在泥沟里受罪,同样的借口不能连用两次,否则顾盼子也说自己来大姨妈了,秦策这个大直男,总得怜香惜玉吧。
铁盾举不动了,就会被拎出来,在泥沟里匍匐爬行,犹如黑泥鳅一般。
顾盼子在泥汤里,用泥洗了脸,嘴巴里都吃进了泥,好像怎么吐也吐不干净,停下来就是一鞭子,谁打的都不知道,泥坑里全都是一样的泥人,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场面上唯有总旗官和卒吏们是干干净净的。
顾盼子认为,她可能在21世纪做了什么孽,然后被罚至古代,享受地狱一般的折磨,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爬完了泥坑,顾盼子又被卒吏一盆清水浇过来,真是透心凉心飞扬,顾盼子又成了落汤鸡,她瘫坐在地上,模样又凄惨又狼狈,这感觉无可名状。
她用手擦了擦脸前的水,总算是见亮了,转头看向身边同病相怜的队友,顾盼子哭丧着脸说:“小五,原来是你啊,我那苦命的战友啊。”
顾盼子张开双臂拥抱小五。
小五正在用本就不干净的袖子擦脸,突然见到顾盼子张臂拥了过来,本能的出手回抱顾盼子。
小五安慰说:“受苦了受苦了。”然后又低声劝:“不过你是男的就算了,你是女的,咱俩授受不亲啊,快起来。”
顾盼子带着21世纪的新思想,完全不顾忌这点影响,放开手说:“这有什么,给你一个友谊的拥抱。”
“啪”地,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顾盼子的后脊上。
总旗官李石举着鞭子怒问:“做什么呢,搂搂抱抱,歇息好了是吗,出来继续爬。”
顾盼子痛叫一声,顿觉后背火辣辣的疼,反手摸着自己受苦受难的后背,趴在地上半天不能缓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