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随声附和:“顾大人,你如今在我们心里,是英雄,是天神下凡,是杀不死的天兵天将。”
顾盼子听着众人的齐声夸赞,心中大为慰藉,仿佛所有的阴霾,都被这些灿如暖阳般的笑声和赞扬,驱散一空。
回到营房,顾盼子躺在温热的浴桶中,恍若隔世,一切都像一场梦。
回想着这段日子的经历,绝对离不开秦策的暗中斡旋,不知秦策背后付出了多少精力,顶住了多大的压力,才能将顾盼子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洗尽铅华始见真,寻个机会她定要去感谢他,即便二人有私情,可他为顾盼子付出太多心血,已是仁至义尽。
纵然日后,整个天下都可以骂他是奸诈残酷的暴君,顾盼子心中唯有感激,无条件的感激。
这份恩情,除了当牛做马,任劳任怨,无以为报。
初入地牢时,尚是酷热的夏天,现今已经入秋,秋叶黄败,随风而飘,于神武营的上空打着旋涡。
操练场上的总旗官们,对士兵们例行着日常的训练。
听说达旦族派人接走了布和的棺材,并撕毁了两族之间的和平协议,停止向大威朝献贡,日后再有战,达旦与大威朝,将势不两立。
曾经秦策一战成名,令达旦族十年无缓和,双方签署了和平协议。
却因顾盼子的一个举动,打破了两族的和谐,日后达旦族不断的挑衅,兴起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皆因顾盼子一人所起。
顾盼子愈发的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誓要杀光北蛮侵略者,马革裹尸,无怨无悔。
出狱后,顾盼子曾找过秦策,第一次立在秦策的公事房外,卒吏进去通报,带给顾盼子的是冷冰冰的官话:“事务繁忙,不便相见。”
第二次再来,是更加冷冰冰的回绝:“秦大人家中有事,不在营内,改日再来。”
终于有一日,她在通畅的营房大道上,见到了秦策与其他各司官员下来巡查。
明明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人,再见时,竟生分的如同不相识。
顾盼子需要鼓起勇气,方能主动靠近,她拦在秦策面前,抱拳施礼:“大人,属下有话要对您说。”
秦策为顾盼子停住步伐,但那面容冷峻,眼眸清冷,竟是如此可怕的陌生感。
顾盼子半低着头,弱弱的说:“属下唐突,只为感谢您······”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回去认真做事,尽好本职。”
秦策无情的打断顾盼子,并不给顾盼子任何回话的机会,他移开步子,带领身后各官,与顾盼子擦肩而过。
他的冷漠宛如当日的秋风,凛冽决然,刮骨而过。
人群从顾盼子周遭穿行,以奇异莫名的眼神打量着她。
仿似搁浅的漂流瓶,退潮之后,独剩顾盼子原地呆立。
秦策漠然的态度已经充分的表达了他的决定,恐怕他已对顾盼子彻底失望,果真再也不想理她了。
他虽费尽心机救了她,却也不肯再爱她了。
顾盼子背对着秦策离去的方向,心痛如绞。
这割裂般的痛楚,似曾相识,那次是他娶亲之时,如今,他第二次给了她失恋的感觉。
秋风伴着秋叶翩翩而飞,风息戛止,落叶孤零零的坠在顾盼子的肩头。
纤指轻捏,将黄叶投入半空,无风助力的败叶,随地飘零。
沉痛的唏嘘,坠落在金黄的秋日中,迎着秋风,乱了鬓发。
顾盼子习惯性的摸向腰间的北蛮短刀,试图从这样的抚摸中寻到些许安慰。
那麋鹿之眸泛滥水波,漫长而空旷的通道上,她茕茕孑立,窄小的身影浸满悲凉。
顾盼子的泪眼望着缥缈的远方,思绪耽溺。
良久,她才挥一挥手,扫掉脸颊上遗落的泪,然后独自走回自己的营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