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排录事房,即时传来地牢内特有的寒腥恶臭,混着潮湿的空气,发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流荡在空气中。
顾盼子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捂着口鼻,继续跟随狱长前进。
渐渐地,更深处的声音传来,似呻吟似哀鸣,哼哼呀呀,连绵不断。
那种难闻的味道愈发浓烈,放肆的往鼻孔里钻,不呼吸则会憋死,一呼吸则要熏晕过去。
可狱长却若无其事,他表情平静,仍能保持着淡定的微笑。
卒吏打开一道铁栅门,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的幽暗的走廊。
两侧即是牢室,里面尚且关押着很多人。
这些人的模样无法形容,各有各的惨状,皆半死不活的佝偻在牢室的一角,绵延着痛苦的哼吟。
牢室与牢室之间,设有审讯堂,尚未靠近,便已经传来阵阵惨叫声,声音并非是一人所发,那是很多人共同的嘶吼。
而且那叫声尖利刺耳,比杀猪更难听。
其中夹杂着喝骂,鞭笞,拍打,以及侍卫们阴冷的笑声。
顾盼子以袖口掩着口鼻,忍耐着难听的呐喊,紧随在狱长身后来到了审讯堂。
见到这处宽敞的审讯堂,顾盼子的全部认知,逐渐被震的粉碎。
大堂被火盆里的火焰照的透亮,整座空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每样刑具都有一个活人正在展示用法。
墙壁和地上,洗不净的血污,以及失禁后留在地上的屎尿脏污。
青幽卫侍卫们手持刑具,正在残忍的折磨犯人,他们以别人的巨大痛苦为乐。
犯人若能撕心裂肺的吼出来,说明还有精神,而已经奄奄一息者,即便刑具加身,绞断了手脚,都无法再哼出一音半声。
雷狱内的情形,当真是地狱的真实写照。
这里不论男女犯人,毫无尊严,皆是待宰的羔羊,开膛破肚,削足断手,砍掉鼻子,挖掉眼睛,拔去牙齿,扯光头发。
有人被铁钉穿透锁骨,钉在墙上,而旁边挂着的居然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有人活生生的站着,可是整片肋骨已经没有一丝血肉,骨头白森森的露在外面,可人清醒的活着,仍在微弱而缓慢的呼吸。
侍卫以刀刃刮骨,以铁链穿透骨间缝隙,美其名曰弹琵琶。
有人跪在地上,头上倾下漏斗,匀速的水滴从头顶漫入,以滴水穿石之功,使犯人的脑袋长期遭受水浸,导致颠顶溃烂发臭,完全呆傻不能自理。
更有犯人遭到活剥皮,整片前胸血肉模糊,而皮肤宛如一块发黄的布头,披在他的肩上。
那人颤抖着,发出细弱的低吟。
那些被捉进雷狱的女人自不必说,轮番侵犯已经不算酷刑,事后的折磨,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盼子回想起丫鬟春桃的遭遇,年轻的姑娘来到这里,只有想象不到的蹂躏,日复一日,无休无止。
怪不得董小五曾说,春桃死了比活着舒服。
这些人将佛教中的阿鼻地狱,搬至现实生活,对照地狱中的种种残忍刑罚,来处置有血有肉的犯人。
顾盼子眼睛看到的画面,比书上所讲的十八层地狱,有过之而不及。
她很难想象,这些折磨人的招数,是凡人的脑袋想出来的,分明是地府阴曹的亲历者,重返人间,所施展的荼毒。
这视觉的冲击,令顾盼子越发难以忍耐,她开始生理性干呕。
狱长忙上前搀扶,并大表关心:“顾大人,您没事吧?”
顾盼子忍着反胃,问狱长:“你,你们,就没有感觉吗?”
狱长莫名的环视一圈,笑说:“大人,这里每日如此,我们都习惯了,这即是我们的生活,顾大人不常来,难免有些抵触。”
狱长为顾盼子捋着后背,微笑劝慰:“顾大人,这些都是犯人,不值得同情,无论什么残忍的手段,皆是他们应得的。”
顾盼子努力压抑着上返的胃中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