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宫正司尚仪春晓前来谨身殿禀事。
春晓一丝不苟的禀报后宫人员调动,月例消耗等项。
秦策一面聆听,一面认真瞧着春晓。
这自小入将军府,在他房内做近侍丫鬟的女人,多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路同他辗转在金陵与北宁两地。
她从一名小丫鬟到府内管事,再到如今掌管宫正司,负责管理后宫女官,培养训练宫女,监察女纪,兼着帮太子妃协理后宫账目。
她凭借着她的细致入微,沉稳踏实,步步高登,在男人的天下博得一席之地,成为紫禁城十二监六局一司中,这一司主官。
后宫女官不同于宫女及群臣,她们有独特的官袍。
头戴乌纱,帽上饰以花卉,身穿紫色团领窄袖上衣,两侧开衩,上绣折枝小葵花图案。
腰系革带,下穿红裙,脚穿弓样鞋,刺绣金花。
她们是此时代一抹别具特色的风采,但随着世事变革,女性的职权一再被剥夺,最后演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摆设。
春晓早前经秦策撮合,嫁给曾任将军府护卫,现任御林军统帅的初冬,二人夫妻和睦,儿女绕膝,家庭和美,小日子蒸蒸日上。
这不免令秦策产生些许微妙的小嫉妒,他和顾盼子的情事波折,春晓和初冬亦算旁观者。
从初识至今,秦策不止一次提出迎娶顾盼子,都因各种原因被放弃,这几年他又几次三番提出选妃,又屡屡因顾盼子的拒绝,而被迫取消。
秦策面对这位见证他爱情的老朋友,顿感颜面尽失。
他不谈公事,与春晓聊起家常。
“你与初冬夫妻同心,令我羡慕,为何我的婚事总是不顺。”
春晓无须多问,也明白秦策在说什么,他与顾盼子那点花边新闻,已是尽人皆知。
别人说皇帝有龙阳之癖,唯有春晓最懂秦策的痴情。
“皇上,您与心爱之人浓情蜜意,才是最令人羡慕之事。”
“尽管恩爱,她为何总是不肯嫁我?如今我独身一人,再无阻碍,她却跑去海外,拒绝与我成婚。”
“皇上,臣与她多年相识,她心性纯真,充满热爱,尽管玩心太盛,但真情不假。”
“正因她玩心太盛,又脾气倔强,才是烦恼,她一再拖延我们的婚事,令我无计可施。”
春晓浮起玄妙的微笑,俯首说:“皇上,或许是因为笃信吧,正如臣与初冬,初识还会因各种误会拌嘴,如今老夫老妻再无嫌隙。因为有恃无恐,故此才会漫不经心。两个人相处久了,彼此笃信,对是否成婚的欲望,不似少时那般热烈,亦是情有可原。”
“你的意思是说,她压根不想与我成婚?”
“未必,兴许对她来说,嫁您这件事并不迫在眉睫,自然要为更有趣的事让步。”
秦策认同的点头:“她不急,那我怎么才能让她急呢?”
春晓只是根据她对顾盼子,以及对他二人感情的了解,提出想法,并无促成想法的意见。
秦策目视虚空,指尖轻敲桌案,他沉吟许久想出一个馊主意。
“不如我昭告天下,大张旗鼓的选妃,欢迎诸国来贺,此事若是传到她的耳朵里会怎样呢?”
春晓偷偷吞咽口水,迟疑道:“皇上,这恐怕会适得其反吧?以她的脾气······”
春晓不敢说,秦策替她说:“以她的脾气,是否会中途折返,提刀来杀我?”
春晓汗颜:“臣不敢想,何况她怎敢刺杀皇上?”
“那便试试看,万一她回来杀我了呢?”
秦策的表情充满诡异的期待,这是自打顾盼子远洋之后,他难得一见的恢复神采。
转天,秦策召见礼部尚书,他举头欣赏顾盼子寄回的《村中学堂图》以及《福州土楼图》,询问李钢:“以往,皇帝选妃皆是如何操办的?”
李钢暗自挠头,这个问题,他恍惚记得已经对皇上说过不止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