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恩的呼吸停滞了。
他颤抖着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至极的脸。周围传来压抑的喘息声,信徒们的红袍无风自动,仿佛整个圣堂都在渴望这场血祭。
苍老如枯木的手指缓缓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指甲坑洼泛黄,边缘残破,像被啃咬过的旧塑料片。
他的指尖在右眼前悬停,能清晰地看见瞳孔中倒映的烛火——那簇火苗正在剧烈抖动。
生物本能在尖叫。
他的手指开始痉挛,对眼球来说锋利无比的指甲边缘已经触到湿润眼睑。
肌肉记忆让眼球本能地转动躲避,泪腺自动分泌出保护性的液体——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为了...万物归一...
随着一声非人的嚎叫,指甲噗呲一声眼眶。先是冰凉的触感,紧随而来的是撕裂般的剧痛。手指抠到某个柔软的球形物体时,他甚至听到了黏腻的声——他从未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听觉。
当沾满血液的眼球终于躺在掌心时,诺恩的惨叫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那颗浑浊的球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视神经末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像条被拽断的蚯蚓。
主祭满意地俯身,用手捏起那颗眼球,放入祭坛中央的铜碗。眼球在圣水中沉浮,瞳孔最后收缩了一次,倒映出周围所有红袍信徒狂热扭曲的面容。
祂已宽恕...
主祭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似水,
现在,去把不祥之花(黑鸢尾)...送入祂的怀抱……
诺恩瘫倒在冰冷的石板上,衰老的身躯因剧痛而痉挛。鲜血从空洞的眼眶涌出,在青灰色的石面上蜿蜒成一道暗红的小溪。
他颤抖着抬起手,将面具重新覆在脸上——鲜血立刻从面具眼眶处渗出,如同一道血泪,在苍白的陶瓷上勾勒出妖异的纹路。
谨遵...旨意...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病态的坚定。剩余的那只眼睛在面具后闪烁着狂热的火光。
主祭缓缓挺直身体,苍白面具在烛火中泛着诡异的光泽。他张开双臂时,宽大的红袍如同展开的蝠翼,阴影笼罩着整个祭坛。
命途多舛——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尖锐,像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最后一个音节尚未落下,祭坛上的烛火地窜起三尺高,火焰诡异地变成了幽蓝色。
万物归一!
整个地下圣堂瞬间沸腾。
红袍信徒们如同被电流击中般剧烈颤抖,他们撕扯着自己的衣袍,露出下面伤痕遍布的躯体——那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与圣物银币相同的符文。
有人用指甲抓挠脸颊,在皮肤上留下血痕;有人咬破手腕,将鲜血甩向祭坛;更有人直接掏出了随身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刻下新的印记。
命途多舛!万物归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