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出来,瓦伦坐进防弹轿车后座,关闭的车门隔绝了监狱的森冷。
他脸上那点因看穿李昂而产生的自得,如同阳光下的露水,迅速消散无踪。
瓦伦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
能读出李昂的想法?
哪有什么神秘能力。
不过是几十年在权力场、在军队、在无数人精堆里摸爬滚打,硬生生磨出来的眼力罢了。
年轻人,再怎么装深沉,骨子里的东西藏不住。
一个不经意的皱眉,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手指无意识的小动作…
在瓦伦这种老狐狸眼里,就像没包浆的木头一样显眼。
那是阅历不足、还没真正被命运毒打过的稚嫩。
真正经历过风雨、栽过跟头的成年人,早学会了把所有的算计、野心、乃至恐惧,都死死摁在心底最深处的黑箱里,脸上只剩一张滴水不漏的面具。
而李昂…
瓦伦的眉头深深拧紧。
那非人般的恐怖力量,加上肆无忌惮、视规则如无物的极端性格…
这才是他最深的忧虑。
这家伙就像一颗威力无法估量的炸弹,偏偏引信还攥在一个心思跳脱、善恶不明的年轻人手里!
稍有不慎,一点火星溅上去…
瓦伦几乎能想象出那灾难性的画面。
一旦李昂觉得受到束缚、威胁,或者仅仅是不爽了,彻底走向对立面…
该怎么反制?
用核弹洗地?
代价太过沉重,而且未必抓得住能遁入阴影的他。
用家人威胁?
瓦伦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极其危险的念头。
他不敢赌!一点都不敢!
李昂对身边人的看重是显而易见的,但也正因为如此,触碰这条逆鳞可能引发的反噬…
瓦伦光是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那绝对是毁灭性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
其猛烈程度,恐怕远超一场高烈度的局部战争!
防弹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华盛顿的道路上。
窗外景色飞速倒退,瓦伦的思绪却在泥沼中反复挣扎。
最终,所有的权衡、顾虑、担忧,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带着浓浓无力感的叹息,消散在封闭的车厢里。
算了。
他睁开眼,眼神恢复了军人的冷硬。
这个烫手山芋,这个根本无法掌控的“人形天灾”…还是交给白宫椭圆形办公室里的那位去头疼吧。
总统先生,这份报告,您可要接稳了。
……
瓦伦的防弹轿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处戒备森严的临时办公地点外。
经过层层严苛的身份核验、安检扫描,瓦伦才在神情肃穆的特勤人员引导下,来到了总统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总统的女助理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瓦伦,立刻低声道,
“瓦伦将军,总统先生正在等您,请快进去吧。”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瓦伦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光线柔和,却透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麦康纳总统并未坐在他那张象征权力的办公桌后,而是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问题。
听到开门声,麦康纳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袋深重,但看到瓦伦时,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啊,瓦伦,你来了。坐吧。”
“总统先生。”
瓦伦立正敬礼,声音沉稳,然后才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等待着。
麦康纳并没有立刻回到主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