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喝道:“莫要说你一时迷糊忘了这茬子,我还不知道你最为机灵?”
这下篆儿不敢使小聪明了,只得实话实说道:“我......我也是为姨娘好嘛。宝姑娘有琴姑娘帮衬,三姑娘也有两个姊妹呢,往后若是斗起来,我怕姨娘吃亏......再说了,我醒来时老爷已经进去了,这就是一次巧合嘛。”
“哼,你倒是打的好主意,我是不是还该夸你声忠心为主?”邢岫烟冷声道。
“奴婢不敢。”从没见过邢岫烟发这么大火,篆儿害怕之下都开始自称奴婢了。
“唉,老爷何等心思的人,他会不知道你打着什么小心思?这次只是给我面子,要我惩治你罢了。”
邢岫烟深深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
“老爷愿意给后宅关心,连你这样的丫鬟都能和他玩笑打趣,俨然是同等人了。”
“可你难道不知道他最看重的便是和谐么?林妹妹那样玲珑敏感的心思,都愿意为他容忍别人的存在。但凡她说一句不许,你以为我还能进得了侯府的门?”
“你倒是个好样的,我还不曾做什么,你却走在前面了。若是哪个丫鬟心思都跟你一般,且尽皆付诸行动,你想想后宅会变成什么样?怕是......”
怕是后宫也比得了,邢岫烟却不敢说出这句话来。
“倘若妙玉悲痛之下做出什么傻事,你可知侯爷会如何心伤?这又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姨娘,奴婢知错了。”篆儿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多么幼稚,一下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求姨娘责罚婢子,婢子什么都愿受,只求能不被赶出府!”
邢岫烟又叹了口气,篆儿到底是自小跟着她的人,她又如何舍得撵篆儿走?何况如果责罚过甚,怕是会被好事者打听出今日发生的事。
但如果不施以严惩,却不能立起规矩。
“老爷不曾有责打丫鬟的先例,你这才能免得了皮肉之苦。”邢岫烟强狠下心,冷冷道:“便罚你半年......一年月例好了。”
顿了顿,又补充说:“此后你便降为二等丫鬟,之前你的位子......就让绿萼先担着吧。在外便说是你惹恼了我,才得此惩罚。至于缘由,你那么机灵,应能编的天衣无缝。”
“多谢姨娘开恩!”篆儿双眼通红,脸上尽是泪珠,声音哽咽,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月例不算什么,侯府闲得没事就爱发钱,只有小丫鬟和二等丫鬟才得靠月例过活,篆儿这样的贴身大丫鬟收入大头都是主子的赏赐。
哪怕被降为二等丫鬟,又停了一年月例,篆儿依旧不用为生计担心。
真正伤筋动骨的是身份的骤降。
原本在侯府做二等丫鬟也是很风光的,但问题在于篆儿是被贬下来的。下面的人个个心眼都多着呢,顶会有各种猜测。
但篆儿已没心思担心这么多了,她现在后悔之余,心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来她之后再也不会如此冒险行事了。
......
自打妙玉那日回去后,她便再没出过牟尼院。
林珂这几日里也忙于公事,白日里总是不着家,直到皎月高挂才回来府里。
府中也没什么大事,顶多便是篆儿贬谪之事成了丫鬟们谈论最多的话题。
但一直没有结果,而老爷和邢姨娘对篆儿的态度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反让人怀疑起这是不是阴谋来了。
想利用篆儿受挫之事来钓起府里喜欢落井下石的坏丫头,再把这些害群之马清理干净?
尽管完全没有证据,但这想法还是逐渐成了主流,因为有一个背后嘲笑篆儿的丫鬟真被撵出府了。
于是大家认定这是陷阱,再也不敢多嘴,一时平静起来。
这日是林珂的休沐日,本来锦衣卫的休沐制度名存实亡,个个都是加班好手,林珂也不该休息来着。
但王栋生怕这小祖宗受了苦,届时隆安帝责备下来,他找谁哭去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