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桂咬了咬唇,做出一副小女儿的情态:“待我亲手做点儿什么织物,或是荷包,或是汗巾子,再给他作为回礼送过去。也好让他知道,我夏金桂不仅生得好,这手上的功夫,也是极好的。”
宝蟾:“......”
袭人:“......”
宝蟾心里更是暗自腹诽:手上功夫?打骂人时倒是厉害得很。
夏金桂自小娇生惯养,拿针比拿棒槌还费劲,除了会扎人,什么时候会做女红了?
可夏金桂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儿。
她说干就干,当即便命宝蟾去取了针线笸箩来。
又挑了一块最名贵的玄色缎子,说是要给林珂做个扇套。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那针线到了她手里,就像是有了自个儿的脾气,怎么都不听使唤。
“嘶——!”
才刚缝了两针,夏金桂便痛呼一声,将手指含在嘴里,眉头紧皱。
“这什么破针!这么钝!连个缎子都戳不穿!”她气急败坏地将针线往桌上一摔。
宝蟾忙上前捧着她的手吹气:“奶奶,您金尊玉贵的,哪里干得了这种粗活?快别弄了,仔细伤了手。”
夏金桂却不服气。她看着那块好好的料子被自个儿戳得歪歪扭扭,心里头那个气啊。
“我就不信了!”她又拿起针,比划了半天,却始终下不去手。
最后,她只得不耐烦地将针线往宝蟾怀里一塞:“宝蟾,你过来!你先缝几针给我看看。这起针该怎么走来着?我一时有些忘了!”
宝蟾无奈,只得接过针线,战战兢兢地示范起来。
袭人站在一旁,看着那匹价值连城的贡品云锦,被夏金桂这般胡乱折腾,剪得七零八落,心里简直是在滴血。
那可是宫里的料子啊!
鸳鸯那样体面的人,得了一块都视若珍宝,要留着做嫁衣的。
如今却被这泼妇这般糟蹋!
她忍不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布料,眼底满是心疼与不舍。
夏金桂正自烦躁,一抬头,恰好捕捉到了袭人的这个眼神。
“看什么看?!”
夏金桂柳眉倒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剪刀重重一拍。
“你那两只眼珠子,都要掉进这布堆里去了!怎么?没见过世面是不是?这般眼馋?”
袭人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奶奶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自个儿配不上这等好东西?”夏金桂刻薄地打断了她。
她随手在桌上翻了翻,从颜色稍微暗淡些的缎子里随意扯了两块出来。
一块是不起眼的酱紫色,一块是有些发灰的蓝布。
“喏,拿着!”
她像打发叫花子似的,将那两块布料往袭人怀里一扔。
“别说我这个做主母的刻薄,有好东西不惦记着你们。这两块料子,虽说成色一般,但给你做两身衣裳遮遮丑,那是绰绰有余了!”
“拿去吧!别在这儿戳我的眼,看着就心烦!”
袭人抱着那两块布料,只觉得怀里沉甸甸的,却不是欢喜,而是满心的屈辱。
这算什么?施舍么?
早知如此,还不如回来的路上先贪墨点儿的。
她咬着下唇,强忍着眼泪,低声应了句:“谢奶奶赏。”
说完,她便忙不迭地抱着布料,退出了屋子。
身后,还传来夏金桂毫不掩饰的嘲讽声:
“哼!好个没见识的下作种子!想来她这辈子,肯定没见过这等上好的料子吧?”
大约对她而言,赏了这两块破布,就像是对路边讨饭的可怜乞丐大发善心一般,袭人就是该感激涕零的。
夏金桂心想,这也就是自个儿心善,品德高尚罢!换了旁人,谁又会理她?
......
时光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