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儿轻轻挨着母亲坐下,声音压得低低的,:“娘,您先消消气,仔细身子。
依女儿看,慕千月……她未必是真狠心。您想,这一日惊涛骇浪的,她心里能没疙瘩吗?尤其是对姑母。”
王静舒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染上疑虑:“你的意思是……她是在跟她娘置气?”
“十有八九是的。”杨心儿微微颔首,“千月如今性子刚烈,她如今手头宽裕,却把我们晾在这儿,未尝不是做给姑母看,赌着一口气呢。”
“对啊!”王静舒一拍大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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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驿站大堂已是一片嘈杂。
几个衣衫尚显体面的流犯正与押差张峰低声交谈,银钱悄然过手后,那沉重的木枷和锁链便被咔哒一声打开,扔在了角落。
去了束缚的人揉着发红的手腕,脸上显出几分劫后余生般的轻快。
慕千月携着妹妹千雪和小姑刚走下楼梯,便瞧见了这情景。
她轻轻拍了拍小雪儿的手背,低声道:“你们先去那边角落稍坐,我过去说几句话。”
她缓步走向刚完成一桩“交易”、正掂量着钱袋的张峰。
“张差爷。”慕千月声音平稳,却恰到好处地让张峰抬起头。
张峰见是她,眼中掠过一抹了然:“慕大小姐有何指教啊?”
慕千月直接开门见山,:“张差爷,方才见您行了个方便。不知这方便,能否也给我们姐妹行一个?”
说着,一锭银子便出现在了慕千月手中。
“好说,好说!”他语调扬起,显得十分爽快,“慕大小姐是明白人。
这脚镣确实沉笨,磨坏了姑娘家的细皮嫩肉,瞧着也怪不忍心的。”
虽然这点皮肉之苦,比起末世里被丧尸追赶时所受的伤,简直微不足道。
但正因为经历过地狱,如今这具身体所感受到的些微疼痛,以及眼前这看似困顿的流放之路,在她眼中,都镀上了一层奇异的“生机”。
阳光是暖的,风里没有腐臭,押解他们的官差要的是钱不是命。
而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委屈自己?不存在的。
丧尸都没能啃了她,这好容易得来的太平日子,哪怕是流放,她也得舒舒服服地过下去。
杨思韵突然走了过来,她停在慕千月身侧,目光落在女儿尚带着镣铐印记的手腕上,轻轻叹了口气。
“月儿。”她开口,声音里竟没有往日的尖利,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慕千月转过身,眉头下意识蹙起,戒备地看着母亲:“您有事?”
出乎意料地,杨思韵并未因这冷淡的态度动怒。
她仔细端详着慕千月,目光复杂,最终缓缓道:“方才看你为妹妹们打点,行事稳妥,思虑周全……很有长姐的模样了。”
慕千月微微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看着母亲,试图从那熟悉的脸庞上找出讽刺或虚伪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种略显疲惫的、近乎真诚的神情。
“不过是些银钱能解决的小事,当不得什么‘长姐模样’。”慕千月语气依旧平淡,但紧蹙的眉头却不知不觉松开了些。
杨思韵摇了摇头,声音更轻了些:“不只是银钱。是你那份担当,护着小的,心里有计较。”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地继续道,“从前……我总觉你性子过于刚硬,不懂转圜。
如今看来,这般境地下,刚硬些,有主见些,反倒是好事。至少,能护得住自家人。”
这番话语,完全出乎慕千月的预料。
慕千月目光在杨思韵脸上逡巡片刻,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母亲一夜之间竟如此通情达理,倒叫女儿有些不习惯了。您不妨直说,究竟所为何事?”
杨思韵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圈微微发红:“月儿,娘知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