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韵见王妃眉头紧蹙,适时地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哽咽:“王妃娘娘息怒……这些、这些终究是民妇的家事。
千月那孩子……或许是一时想左了,性子又倔强。民妇……民妇已经不打算同她计较这些了。”
她抬起微微发红的眼眶,努力挤出一个宽容却又苦涩的笑容:“这点子小事,实在不敢劳烦王妃娘娘为我们费心挂怀。”
宋思燕听完,脸色却并未缓和,反而更沉了几分。
她目光扫过杨思韵强忍悲伤的脸,又远远瞥了一眼慕千月,眼中先前那份激赏与温和已被失望取代。
“杨夫人此言差矣!”宋思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愠怒,“生养之恩大于天!与生母断亲,岂是一句‘性子倔强’、‘一时想左’便能轻描淡写揭过的?此乃大逆不道!”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严厉,带着一种被蒙蔽后的薄怒:“本宫方才竟未看出……慕姑娘看似沉静疏离。
不想内里竟是如此任性妄为、不孝不义之人!实在枉费了……枉费了本宫方才还觉得她与众不同!”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重,显然对慕千月的观感已急转直下。
杨心儿见状,适时地上前一步,轻轻叹了口气。
她声音柔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惋惜与无奈:“王妃娘娘请息怒,其实……这或许也并不能全怪千月表妹。”
见宋思燕的目光转向自己,杨心儿微微垂首,继续轻声道:“表妹她……也是受人蒙蔽蛊惑了。您或许不知,一直陪伴在表妹身边的那位小姑,并非我姑丈的亲妹妹。
她……她早年便一直倾慕我姑丈,如今姑丈下落不明,她竟将这份心思扭曲,转而对着千月表妹百般挑拨离间,生生离散了表妹与姑母的母女情分。
表妹年纪尚轻,性子又直,难免……难免就被哄骗了去。”
宋思燕听完这番话,脸色骤然一变。
她猛地看向杨思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共鸣与剧烈升腾的怒火。
“你说什么?”宋思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触及逆鳞的尖锐,“并非亲眷,竟敢借机盘桓在侧,行此等离间骨肉、卑鄙无耻之事?!”
她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气极了,目光再次落到杨思韵那强忍悲苦的脸上时,已充满了深刻的同情与愤慨。
“本宫……”宋思燕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却效果甚微,“本宫当年……何尝不是经历过类似之事!夫君远在边关,家中便有那等心怀叵测、自称姐妹亲戚之人,企图趁虚而入,搅得家宅不宁,离间我与孩儿!”
她越说越怒,猛地一拍身旁的小几,茶盏叮当作响:“此等行径,阴险毒辣,毁人家庭,其心可诛!杨夫人,你竟容忍至此?!”
她看向杨思韵的眼神充满了同病相怜的痛惜:“你也是太过宽厚!竟让这等小人欺到头上,害得你们母女离心!这岂止是家事?这分明是魑魅魍魉之行径!”
宋思燕的怒火此刻已彻底被点燃,不仅因慕千月的“不孝”,更因那背后挑拨之人的恶行,以及杨思韵与她自身经历高度重合的遭遇。
她对慕千月的观感变得复杂,怒气中更添了对“被蛊惑”的恨铁不成钢,而对慕千月身边的林月娘,已是深恶痛绝。
杨思韵闻言,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她心知心儿这番话添油加醋,将林月娘说得如此不堪,实在有些过火。
那林月娘虽与姑爷无血缘,且早年或许确有些情愫,但多年来对千月的照顾却是真心实意,绝非心儿口中那般阴险。
然而此刻王妃正在盛怒之上,她若出言澄清,非但可能触怒王妃,更会打了心儿的脸,让局面难以收拾。
她只得垂下眼睫,用帕子轻轻按了按并无泪水的眼角,声音放得愈发低柔婉转。
带着几分认命般的疲惫:“王妃娘娘息怒……心儿她年纪小,说话或许急切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