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喉结滚动,沉默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但事成之后,我要你放了我和我娘亲。”杨心儿缓缓道出条件,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日的雪势,“给我们一份通关文书,从此天高海阔,我们再不相干。”
张峰瞳孔骤缩,几乎是立刻低吼出声:“你明知不可能!私放流犯是死罪!更何况你们是京中钦点的...”
“张统领,”杨心儿轻轻打断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若是我们母女在途中‘不幸染病身亡’,或是‘意外坠江’,尸骨无存呢?”
她的话让张峰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船上的人员名册,如何上报,不都是您一笔之事吗?”杨心儿继续道,声音压得极低,仅容二人听见。
“如今流放路上死个把人,再寻常不过。只要张统领回去后统一口径,谁又会特意追究两个无足轻重的女犯死活?”
风雪声从船舱缝隙中钻入,衬得这一刻的寂静格外压抑。
张峰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杨心儿那双过分冷静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慌乱或算计,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你这是...要我欺君罔上!”他声音发颤,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
杨心儿轻轻摇头,语带深意:“不,我这是给张统领一条生路,也是给这一船人一条活路。若无人想出应对之策,我们迟早都会冻死、饿死在这江上。
到时候,张统领即便能活着回去,一个‘失职致使流犯全军覆没’的罪名,恐怕也难逃干系吧?”
她微微前倾,披风下的身躯显得单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选择冒险一搏,事后得个‘处置得当、虽损兵折将却保大部分人员无恙’的考评。
还是固执己见,最后落得个‘无能累死全军’的下场?张统领是聪明人,当知如何抉择。”
张峰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幻不定,挣扎与权衡清晰写在脸上。
他回想起那些面带菜色、眼神惶恐的流犯,再看向窗外被冰雪封锁的茫茫江面,最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你...真有办法?”他重新看向杨心儿,声音干涩,却已然带上了一丝妥协的意味。
杨心儿知道,他动摇了。
“只要张统领应下我的条件,我自有办法。”她语气笃定,那双清亮的眸子在雪光映照下,仿佛能看透人心。
“眼下,我们需要先解决两件事:一是取暖,二是食物。之后,再图破冰前行。”
张峰沉默良久,终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低声道:“好...我答应你。你若真能助我等脱困,我便...放你们母女自由。”
“口说无凭。”杨心儿目光敏锐,“我要张统领立字为据。”
张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最终还是颓然点头:“...可以。”
杨心儿这才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冰雪初融。
“那么,合作愉快,张统领。”她轻声说道,随即神色一正,“现在,请您先召集还能动弹的人手,我们时间不多了。”
张峰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因紧张而沙哑:“条件我应了,字据我也会立。现在你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心儿唇角轻轻一勾,吐出一个字:“等。”
“等?”张峰瞳孔猛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猛地跨前一步:“你让我们在这冰天雪地里等死吗?杨心儿,你是在拿整船人的性命开玩笑!”
面对他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杨心儿却纹丝不动。
只抬起那双过分平静的眸子:“张统领,除了相信我,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你——”张峰气结,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等到何时?等到粮食耗尽?等到所有人都冻成冰雕吗?”
“等到该来的时候。”杨心儿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