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春生抱着一小捆干柴,后面跟着他媳妇,媳妇手里提着个小篮子,有些局促地走到了慕家小院门口。
院子里正忙活的林月娘一眼瞧见了他们,连忙在围裙上擦着手迎了出来:“春生来了,快进来。哎呦,还带东西来,这怎么好意思,天天这么破费。”
春生憨厚地笑了笑,把柴火靠墙放好:“林姑姑可别这么说,都是些不值钱的。
山里砍的柴火,还有她今天刚挖的点儿野菜,新鲜着呢,给你们添个菜。”
说着,他示意媳妇把篮子递过去。
春生媳妇低着头,把盖着野菜的布掀开一角,声音不大:“嗯,不值什么,林姑姑别嫌弃。”
林月娘连连摆手:“这哪能嫌弃,都是好东西,就是太让你们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两人正客气着,蹲在灶膛前烧火的慕千月抬起头。
“小姑,既然是春生哥和嫂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咱们再推辞,倒显得见外了。”
春生一听,立刻哈哈一笑,冲着慕千月竖起大拇指:“还是慕姑娘爽快!
就是这么个理儿!咱们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哪有那么多客套!”
他这一嗓子,引得院子里其他来喝茶的村民也看了过来,都笑着附和:“就是,慕姑娘说得对!”
春生媳妇悄悄抬眼,正对上慕千月望过来的清澈目光。
慕千月对她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春生媳妇心里那点别扭,在这笑容里忽然就消散了大半。
慕千月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春生媳妇身上,声音清亮地说道:“春生哥当真是好福气。
娶了嫂子这样俊俏又能干的媳妇,我瞧着嫂子这眉眼,比画上的人还标致几分呢。”
春生正捧着碗喝茶,闻言与有荣焉地咧开嘴,憨憨地笑了。
春生媳妇被这直白的夸赞弄得一愣,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云,一直染到了耳根。
她羞得抬不起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慕姑娘快别打趣我了……我、我这样的粗笨人,哪里当得起……”
“嫂子过谦了,”慕千月笑意更深,语气真诚,“这勤快能干可是装不出来的,春生哥回家定然常夸你吧?”
春生媳妇的脸更红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欢喜。
她慌忙摆手,几乎是抢步上前蹲到灶边:“慕姑娘快别说了……这火让我来看着吧,你忙活半天了,快去歇歇。”
说着,她便伸手去接慕千月手中的烧火棍,动作带着几分不由分说的急切。
显然是又想帮忙,又想借此避开那让她既羞窘又心头泛甜的话语。
慕千月顺势将烧火棍递到春生媳妇手里,眉眼弯弯:“那就有劳嫂子了,这火候正需要个细心人照看。我先去把姜切了,一会儿熬茶用。”
她说着便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衣角的草屑,转身朝屋里走去。
春生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媳妇已经利落地挽起袖子,一边添柴一边小心地拨弄着灶膛里的火苗。
那专注又干劲十足的模样,与来时那别别扭扭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心里直犯嘀咕:这……这咋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昨晚上不是还气得摔针线筐,说人家慕姑娘是狐狸精转世么?怎么这才两句话工夫,就被哄得高高兴兴地在这儿抢着干起活来了?
他凑近两步,压低声音:“哎,你……你这咋还烧上火了?”
春生媳妇头也没抬,声音却带着一丝轻快:“没看见慕姑娘忙着嘛!我帮把手怎么了?
人家夸我俊俏能干,那是客气,咱也不能真就干站着等吃喝啊!”
春生被这话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那你看着点,别把火弄灭了。”
“知道啦,还用你说!”春生媳妇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嫌弃,仿佛嫌他打扰了自己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