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幸好被旁边的儿子及时扶住。
他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跑……跑了?你们……你们不是……”
另一名年轻官差叹了口气,接口道:“我们兄弟折了两个,伤了三个。
那伙人凶悍得紧,又熟悉山路,我们追了一夜,还是……还是让他们钻了林子,没了踪影。”
班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贵,语气更加严肃:“王村长,我们此来,一是告知此事,提醒你们万分小心。
二来,根据我们审讯其他俘虏得到的零星口供,以及‘黑面狼’睚眦必报的性子……我们怀疑,他极有可能,会再次潜回你们大河村!”
王贵浑身一颤,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声音里带着哭腔:“回……回我们村?为、为什么?官爷,你们不是把他老巢都端了吗?他还不肯放过我们这些苦哈哈?”
班头脸色难看:“剿匪是端了窝,但匪首在逃,后患无穷。
那‘黑面狼’在此地经营多年,凶名赫赫,这次栽在你们村,折了这么多手下,他岂能甘心?
我们推测,他此番逃脱,肯定会加以报复,你们大河村,是他最可能来的地方!”
他顿了顿,看着王贵瞬间惨白的脸,补充道:“我们已加派人手搜山,但群山莽莽,短期内……难有结果。王村长,你们……要好自为之,早做防备啊!”
王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完了……完了……”他失神地喃喃自语,扶着慕千月的手不住颤抖,“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这……这索命的阎王,怎么又回来了……”
他儿子王大牛却眉毛一扬,浑不在意地甩开父亲的手,声如洪钟:“爹!瞧您吓的!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他年轻力壮,胸膛挺得老高,环顾四周惊惶的村民,朗声道:“咱们现在可不是从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这些日子,咱们跟着千月妹子日日操练,拳脚功夫不敢说多厉害,对付几个丧家之犬般的毛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比划了两下刚学会的招式。
虎虎生风:“那‘黑面狼’敢来?正好!叫他尝尝咱们大河村联防队的厉害!定叫他有来无回!”
王贵只觉得儿子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猛地甩开儿子的手。
声音嘶哑:“你懂什么!防身术?就那几招花架子?”
他转身指着院子里练武的村民,手指颤抖:“你看看他们,劈柴的手拿木棍都拿不稳!
再看看张婶,昨天练踢腿差点把自己摔了!我们是什么?
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那黑面狼手下是什么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王大牛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可慕姑娘教得那么认真,大家也都学会了啊!”
“学会了?”王贵惨笑一声,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老三前天对练,被人轻轻一推就摔了个跟头。
李寡妇到现在连木棍都握不紧。是,我们是学了几招,可真对上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他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了绝望的耳语:“那不过是给人家送菜啊。”
班头在一旁沉重地点头:“王村长说得在理。匪徒们用的都是要命的招式,你们这防身术,对付地痞无赖或许有用,可对上黑面狼……”
他没再说下去,但院里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之意。
王贵佝偻着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望着远处莽莽群山,喃喃道:“慕姑娘是好心,可咱们……终究不是那块料啊。”
“王村长,且慢绝望!我倒想起一桩要紧事。”班头的眼睛骤然一亮。
他压低声音:“之前剿匪之所以能端掉黑风寨老巢,其实多亏了慕姑娘当时暗中相助。她那些……呃,‘防身’的迷烟,可是立了大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