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一模一样,一点儿差别都没有。
裴衍“唰”地一下就攥紧了拳头,攥得那骨节都泛白了,指甲也深深地掐进了手掌心。
旧伤被这么一弄又裂开了,有一丝血腥味儿的甜意渗了出来,顺着虎口就流下来了。
他心里头啊,怒火和寒意搅和在一起,就跟地底下那奔涌的岩浆一下子撞到了万年的玄冰似的。
他伸手就抓起狼毫笔,蘸了满满的浓墨,就想把这个惊天的阴谋写成奏折,送到皇上那儿去。
可是呢,他这手腕子悬在宣纸的上头,就好像有千斤重似的,老半天都落不下去。
那墨滴在笔尖上凝着,晃晃悠悠地就垂落下来了,最后“啪”的一声砸在纸上,晕开了一大团黑糊糊的污迹,就像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一样。
十年前啊,他爹就是因为一封揭露军械贪腐的密报,结果全家获罪立即执行,最后一把火烧了裴府,只有他被师傅救了出来。
现在呢,这情况就跟当年一样一样的,要是他再出头的话,等着他的会不会又是一个精心设好的死亡圈套呢?
就在他心里头七上八下,手指头都快碰到宣纸了,却又突然缩回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特别轻的脚步声。
门还没被推开呢,一股熟悉的安神香就随着夜里的风飘进来了。
这是楚云栖常用的沉水丸的味道,有点清苦,还带着松针那样的凛冽劲儿,一下子就把人那躁动的心给悄悄抚平了。
她抱着一卷发黄的图纸站在灯影下面,眉眼清冷得就像霜一样,袖口还沾着夜里露水的湿印子。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呢?”
裴衍没回头,只是低声问:“你在走廊下面站多久了?”
“久到能听到你笔尖停了三次。”她走近了几步,把图纸慢慢摊开。
“也许啊,你需要的可不只是奏折。”
她那纤细的手指点在一个特别不起眼的地方,说:“城西乱葬岗旁边,有片废弃的破庙,那块地是碱土,就剩三亩了。按正常来说,这种土质,乌头一年最多也就收个十斤。”
“可我查了黑市药材的交易流水,这半年来,从那儿出来的乌头竟然有一百斤那么多。”
裴衍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像鹰一样锐利,连呼吸都停了一下。
楚云栖接着说:“除非啊,有人用了‘滴灌法’让它长得快。这个方法能把水和肥料准确地送到根部,能让药草的产量大大提高。这种很精巧的灌溉方法,在军器监的《工器秘录》里也就简单提了几句。”
她抬起眼睛,目光清澈地对上裴衍那震惊的眼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要是想把真相查清楚,光靠一封奏折可不行。你得让他们自己把破绽露出来,暴露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裴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他那双眼睛啊,平静得很,可这平静下面藏着的东西可不少呢,有那种好像啥都能看透的智慧,还有那种啥都不怕的勇气。
那烛火啊,在她的瞳孔里头一跳一跳的,就像那星星之火,永远都灭不了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呢,裴衍眼睛里之前那些挣扎和犹豫啊,一下子就都没了,变得特别冰冷、特别决绝,然后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得嘞,他俩的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三天之后啊,楚云栖就以恪靖侯府的名义,给太医院递了个申请。
说什么呢?
就说最近京城的疫病好像有点变化,她正在研制一种新的防疫药,现在特别着急要一批“乌头样本”,用来做药理分析。
这事儿就像往平静的湖水里扔了个大石头啊,一下子就激起好多好多浪。
乌头这东西可是有剧毒的,在民间管得可严了,太医院的存货也没多少。
这请求啊,不管怎么转来转去的,最后肯定得落到陆昭的头上。
为什么呢?
因为他负责京城周边药材的统筹工作,特别是那些特殊药材的种植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