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蹭着墙壁,沙沙沙地响。
师父临刑前那种特别悲怆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来了:“昭儿啊,这世上的那些老毛病啊,非得用大火才能烧得干干净净,非得有光明才能重新塑造……”
他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两行滚烫滚烫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了,掉到冰冷的地上,溅起了一丁点儿几乎看不见的小灰尘。
师父啊……您以前费尽心血想要变革的制度,心心念念要推行的政令,可谁能想到呢?
居然被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小娃子,就这么惊天动地地给弄成了……
“火是扑不灭的……光迟早会来……”
他嘴里嘟囔着,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炭屑,在那冰冷冷的墙上,一下一下,特别用力地刻下了这八个字。
到了子时三刻,楚云栖静悄悄地从孔庙西角门走了出去。
夜里的风把黑袍子吹得飘起来,她翻了两道矮墙,躲开那些巡夜的金吾卫,最后总算到了国子监的后园。
钟楼高高地立在那儿,就跟一头睡着的大怪兽似的。
她一下子跳起来,踩着瓦片就往上走,脚尖轻轻点在屋脊上,发出特别小的“咔”的一声。
她站在钟楼的顶上,往下看着京城那一片灯火。
一场大戏的幕布啊,已经被她自个儿给拉开了。
突然,身后有那么一点点几乎感觉不到的风声,把檐角铜铃最细微的晃动都给弄乱了。
她头也没回,就淡淡地说了句:“你来啦。”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穿着黑色的衣服,还佩着剑,眉眼冷得跟霜似的,这人就是化名“裴青田”的裴衍。
他眼睛盯着她的侧脸,月光照着她清冷的轮廓,声音又低又哑地说:“你说要一起拯救天下,我以前啊,还以为那就是个根本没法实现的梦呢。”
楚云栖转过身子,眼神跟刀子似的,说:“行了,该从梦里醒醒了。”
裴衍沉默了一小会儿,从怀里拿出一块铜牌,递给楚云栖。
这铜牌也就半巴掌大,上面沾着早就干了的暗褐色血印子,边缘断开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这可是裴家军权力的象征——兵符的碎片呢。
楚云栖伸手接过来,感觉凉飕飕的,就好像握住了百年前战场上的霜雪一样。
就在铜牌碰到她手指尖的一瞬间,脑袋里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就像炸雷一样响起来了,那声音又急又透着警告的意味:
【警告!
检测到关键历史物品产生共鸣!
清除协议到最后阶段了!
开始倒计时:十天!】
楚云栖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手指因为紧紧攥着兵符都变白了。
就十天啊……他们就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了。
她一下子抬起头,朝着北方皇陵的方向看去,冷冷地说:“裴衍,去告诉所有的暗桩,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把密道的构造查清楚。这一回,咱们得赶在系统之前动手。”
月光下面,两个人并排站着,谁也没说话。
他们脚底下的京城还在喧嚣过后的宁静里睡着呢,谁也不知道,一场能把整个王朝都给翻个底朝天的大风暴,正从这安静的钟楼顶上,一点一点地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