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券都有真盐作保证,所以在市面上也能被当作钱来用。要是不相信的话,随时都能来我们这儿兑盐。”
人群里一下子就乱哄哄的了。
有人低着头轻轻摸着那张纸券,手指能感觉到微微的凹凸不平,就好像摸到了希望一样。
“俺信楚先生!”人群里,有个缺了条胳膊的汉子最先扯着嗓子喊起来。
“崔元朗那家伙不让咱有活路,楚先生却给咱指了条道儿,俺这条命就跟着楚先生拼啦!”
“对喽!跟着楚先生干!”
“俺们信楚先生!”
这呼声就跟潮水似的,一波比一波高。
那股子热浪带着汗臭味儿和尘土气息直往脸上扑,连房檐上的小麻雀都被吓得扑棱棱乱飞。
这消息传到醉仙楼,崔元朗听着下人禀报,气得把自己心爱的紫砂茶杯使劲儿往地上一摔,摔得稀巴烂。
那茶杯碎片崩开的时候,发出特别刺耳的声响,就跟他那断掉的理智似的。
“一个书局!一个小毛孩子!还敢学着朝廷发‘钱’?他当自己是啥人物啊?”崔元朗气得浑身直哆嗦,眼睛里全是阴森森的杀意。
“他收盐?我倒要瞧瞧,就她那小书局,能吃进去多少盐!传我的话,把进京的路全给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我要让她有钱也买不到一粒盐!”
就在崔元朗的命令在九门都传遍的时候,有一匹快马静悄悄地在西山的密林里穿梭着。
黎明到来,一个满身尘土的信使敲响了清源书局的后门。
信上就没写多少字:青田卫已经跟胡商阿骨打那伙人联系上了。
第一批三百峰骆驼正沿着阴山北麓的荒僻道路往南走呢,要经过黑水沟偷偷进到居庸外隘,后面每个月会来两批,青盐就能源源不断地运过来。
楚云栖把信看完,手指尖轻轻一搓,那信纸就变成灰了,在早晨的风里飘散开。
她的嘴角啊,微微往上翘了那么一点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崔元朗啊,你是不是以为打仗就在京城里头呢?
哼,才不是呢,真正的战场啊,可比你想的大多了。
就在这时候,她脑袋里突然就闪过一段从来没见过的技艺的大概样子——好像有一种透明的东西,能把石英熔炼了做成板子,能挡住寒气还能透光呢……她心里一动:村塾里的那些孩子,冬天读书的时候就不用再冻着手了。
天又黑了,清源书局里亮堂堂的。
老秤坐在算盘前面,他那干瘦的手在算珠上拨弄得可快了,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
每一下“噼啪”的声响都特别准,就好像是在量这场风暴到底有多厉害似的。
书局外面,来卖盐或者换盐券的人排了老长的队,这队伍从巷子这头一直排到了大街那头。
有人小声地嘀咕着,有人紧紧抓着纸券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头在那红红的印章上摸来摸去的,就好像是在确认这印章是不是真的一样。
反正所有人都陷在一种特别狂热、兴奋的情绪里了。
旧的秩序啊,眼瞅着就要垮台喽,新的希望呢,正一点点冒出来。
他们就好像能瞅见似的,觉着在楚先生的带领下呀,一个不会再被盐商欺负压榨的新地界儿,马上就要出现喽。
可是呢,在这一片乱糟糟又满是希望的氛围里头,谁都没发觉啊,有个更要命的危机正在偷偷地冒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