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策环环相扣,落脚点只有一个——利民即近道。
当最后一笔落下,窗外已泛起鱼肚白。
天边灰蓝渐染成乳白,檐角滴落的夜露“嗒”地一声砸在青石阶上,清脆得如同命运落子。
楚云栖长舒一口气,只觉神思清明,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中激荡。
她指尖仍残留着毛笔杆的温润木质触感,腕部酸胀,却如释重负。
她并未立刻歇息,而是取出一个沉重的铁匣,将这份凝聚了现代工农业智慧的初稿小心放入,而后“咔哒”一声上锁。
金属咬合的声音短促而冷硬,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走到书案前,熟练地启动一处不起眼的机关,案板下竟弹出一个夹层,铁匣被稳稳置入。
指尖拂过木缝,触到一丝极细的尘埃,那是昨日调试机关时无意留下的印记。
做完这一切,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指尖捻起极细的石灰粉,不动声色地在房间的四角与窗台下沿撒下薄薄一层。
粉末落地无声,但在晨光斜照之下,会泛出几乎不可见的银灰反光,若有夜行者踏足,鞋底必沾微痕,如同蛛网记下了飞虫的轨迹。
心头忽有一丝清明闪过——仿佛某种隐秘机制被悄然激活
翌日清晨,下人端来早膳时,楚云栖一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故意大声抱怨:“唉,这策论越写越觉得知识浅薄,还得再把《齐民要术》仔细翻翻,或许能有些新思路。”
下人低眉顺目地应是,转身退下时,脚步略顿了一瞬,衣袖擦过门框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像是心湖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午后,楚云栖换上一身简便的衣物,一副要出门寻访旧书的模样,实则在走出院门后,一个闪身便遁入了藏书阁。
阁楼顶层有一处专为晾晒珍本而设的暗格,狭小幽暗,仅容一人蜷伏,霉味混着陈年宣纸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屏息凝神,透过缝隙望向书房窗户,目光如鹰隼锁定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约莫过了三刻,一道迅捷的黑影如狸猫般翻窗而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人身上穿着的,赫然是监丞府仆役的服色!
楚云栖瞳孔骤然收缩,果然是孙景和的人!
黑影目标明确,直奔书案,对那些摊开的书籍视而不见,反而仔细地敲击着书案各处。
指节叩击木面的“笃笃”声,在死寂中显得异常刺耳。
很快,他便发现了夹层的秘密——那人动作极熟稔,竟似对这机关早有了解,莫非孙景和早已安插眼线,窥探多日?
只听一声轻微的金属扭曲声,特制的撬锁工具便打开了铁匣。
寒光一闪,锁舌崩开,如同毒蛇吐信。
他迅速取出策论,并未全文抄录,而是专挑“水泥配方”、“育种之法”等核心要点飞速记下。
羊皮纸吸墨缓慢,笔尖划过时留下细微的“沙沙”声,墨迹尚未干透便已被收进袖中。
完成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异域文字写着一份伪造的“胡商密约”,塞进了铁匣最底层,随后将一切恢复原状,悄然离去。
好一招阴险的“一石二鸟”,既窃取了她的惊世之策,又埋下了她“通敌卖国”的致命罪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