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眼睫几乎贴上冰冷的木面。
只见誊录房正中的一块地砖悄然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幽深得如同深渊之喉。
三名黑袍人鱼贯而出,动作迅捷而无声,靴底踏在石板上竟无半点回音,仿佛地府幽魂踏雾而来。
他们合力抬出一只沉重的铁箱,箱盖开启的瞬间,一股陈年墨香混杂着冰冷铁器与潮湿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朱笔批阅多年积存的腥涩,是权谋浸透纸背的腐味。
箱内,赫然是数十份已经用朱笔批阅过的会试原卷!
纸页泛黄,边角微卷,每一份都曾承载寒窗十载的孤灯心血。
为首那人翻开一本名录,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核对名录,准备换卷。”
他的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指甲刮过纸面发出刺耳的“嚓嚓”声,最终停在了一个让楚云栖心头一紧的地方,“楚云栖卷……标记‘焚’。”
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轰鸣。
怒火如岩浆在胸中翻涌,舌尖泛起铁锈般的腥甜,指尖已扣紧了袖中特制的石灰包,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掌心,只待一个最佳时机。
然而,就在她全身肌肉绷紧,脊椎如弓弦拉满,准备破壁而出的刹那,脑海中系统的警报声陡然炸响:“被动预警触发——危险,后方有异动!”
一股凌厉的杀气从背后袭来,如寒针刺入骨髓!
没有丝毫犹豫,楚云栖猛地向左侧扭身,几乎是同时,一道淬毒的寒光贴着她的耳廓划过,带起一缕发丝飘落,那金属的冷腥气息擦过脸颊,令她皮肤骤然起栗。
短刃深深钉入她身后的木板,发出“夺”的一声闷响,余震顺着薄板传至她背脊,震得牙根发麻。
那是一柄短刃,若非系统预警,此刻已贯穿她的后心!
偷袭者见一击不中,楚云栖旋身反望,看清了来人——正是赵崇安的心腹副手,陆明修!
他面色阴鸷,手中第二把匕首已在掌心翻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明修低喝,再次挥刀逼近,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呜”声。
楚云栖不答,反手抽出笔筒中的硬木笔杆,不退反进,手腕一抖,精准地敲在陆明修持刀的手腕麻筋上。
那一瞬,她感受到硬木与骨骼碰撞的震颤,对方吃痛闷哼一声,短刃脱手坠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就是现在!
楚云栖借势一脚踹开夹壁的薄板,木屑纷飞如雪,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跃入誊录房内。
寒风裹挟着雪片扑面而来,吹得她额前碎发狂舞。
她没有恋战,而是第一时间扑向那口铁箱,指尖触到那份熟悉的答卷——纸页边缘有她深夜批注时留下的微小折痕,墨迹未干处还带着一丝温热记忆。
她抓起原卷,转身高举,对着那三个目瞪口呆的黑袍人厉声喝道:“国之抡才,朝廷大典,在你们眼中竟如儿戏?!”
声音如裂帛,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下。
就在她跃出夹壁的同一瞬,北风卷起千堆雪,也将远处一道黑影裹进荒园的阴影里——裴衍伏在雪丘之上,目光如鹰隼锁定那辆缓缓驶来的套头马车。
火光乍现,映红半片雪地。
“信号来了。”他缓缓抽出长剑,低声道:“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