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加盖了刑部火印的密令,还未送出衙门,便被一只手截了下来。
那名低阶文书低头接过公文,袖中铜牌微凉——竹节纹隐现,无声传递着使命。
半个时辰后,一匹快马如黑色闪电般冲入京城,直扑城南废墟。
讲堂后巷,楚云栖正倚着斑驳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她苍白如纸的脸颊和渗出细密冷汗的额角。
指尖冰凉,触碰墙面时竟感觉不到粗糙的质感,仿佛神经已麻木。
突然,一道身影裹挟着风雪的气息落在她面前。
裴衍一把扣住她冰凉的手腕,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与心疼:“你不是神,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填这天下的窟窿!”
楚云栖缓缓抬起眼,眸中疲惫却亮得惊人,像深夜将熄的烛火忽然回光返照。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坚定:“可若我不填,谁来填?烧炭的老墨,被活活烧死在窑里;方离,为了护书被斩断三指;雪地里,还有上百个衣不蔽体的孩童跪着求一个识字的机会……我若停下,这点刚亮起的光,就灭了。”
裴衍的心狠狠一颤,攥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次日清晨,天光熹微,霜雾未散。
讲坛边,一件深色披风静静搭在木架上,还残留着一丝体温与松木熏香的气息。
楚云栖醒来时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抚过布料,目光微动。
京城最负盛名的东林书院门前,已是人头攒动。
严世箴身着大儒朝服,率领一众正典盟成员,将一堆收缴来的《格物小识》手抄本,即他们口中的“心印录”,堆在广场中央。
他手持火把,声色俱厉地向围观的学子和百姓宣告:“今日,我等便要当众焚毁此等妖书,破邪显正,以安天下人心!”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纸张在火中卷曲、焦黑,散发出苦涩的烟味,随风飘散,呛得前排孩童连连咳嗽。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严大人,烧书之前,何不先问问书里写的是什么?”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楚云栖带着方离等十名少年,缓步走来,直面烈火。
她一言不发,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抬起手,轻轻按在了方离的天灵盖上——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信号,如同点燃引信,唤醒那七夜之中深植于识海的知识烙印。
“嗡”的一声轻响,仿佛只在人们的心头掠过,却又似钟鸣震荡脑海。
下一刻,那原本瘦弱胆怯的少年,双目骤然睁开,精光四射!
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一连串闻所未闻的音节,清晰流利,竟将一张完整的《化学元素表》背诵得一字不差!
未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又抓起地上一根树枝,在沙地上飞速演算,炭条划过地面发出急促的沙沙声,将一道连国子监算学博士都感到棘手的《水利测算》难题,瞬间破解!
全场哗然!
一个前几日还不通算术的少年,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一个学子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难道真是妖术?”
楚云栖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严世箴惊骇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问道:“若能开启民智、利国利民的知识是妖术,那你们口口声声信奉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又是什么?是禁锢天下千千万万百姓头脑,让他们永世为奴为仆的咒吗?!”
“妖女!你胡说!”严世箴被戳到痛处,理智崩断,竟“呛啷”一声拔出旁边卫士的长剑,状若疯魔地朝楚云栖劈去!
剑锋未至,一道更快的黑影破空而来。
“铛!”的一声脆响,火星迸溅,阿骨打率领靖恪府侍卫如神兵天降,手中长剑的剑尖,已稳稳抵在严世箴的喉咙上,寒气逼人。
“吏部尚书有令——闻道书社,传学授业,开化民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