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心上。
“您守的,从来不是什么礼法,也不是国之根本。”她最后说道,“您守的,只是你们世代相传,不容寒门染指的权位!”
“放肆!”
皇帝龙颜大怒,猛地一拍龙案,霍然起身。
楠木案几震得嗡鸣,笔架上的玉管狼毫微微晃动,墨汁溅出一点黑星,落在黄绸地毯上,像一颗坠落的星辰。
金殿之上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身影自武将之列中走出,正是裴衍。
他立于殿外廊下已久,听闻殿内喧哗渐起,眉头紧锁。
待听到“牝鸡司晨”四字,眼中寒光一闪,迈步而入。
铠甲轻响,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呼吸之间。
他躬身行礼,声音冷冽如冰:“臣,附议。”
满朝哗然。
裴衍却恍若未闻,继续说道:“格物之学,实用之术,已如星火,在民间渐成燎原之势。堵不如疏,若强行压制,恐激民怨,反生祸端。”
“臣以为,不如顺势而为,设格物院,立新制,将天下奇工巧匠、格物之士尽纳其中。如此,既可集思广益,为国效力,又可将其置于朝廷掌控之下,以防失控。”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楚云舒的侧脸,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楚云舒之才,不在诗词笔墨,而在经世致用之实效。请陛下,以国运为重。”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死死地盯着殿下的楚云舒,又看看一脸平静的裴衍,最终,那冲天的怒火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拟旨。”
圣旨草拟即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为兴国之利,开万世之基,特设格物院,总领天下格物、营造、医药、数算等事,擢楚云舒为首任提举,官拜正五品,即日筹建。
退朝的钟声敲响,王忻书铁青着脸,拂袖而去,在经过楚云舒身边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寒门掌权,牝鸡司晨,我朝文脉,将亡于尔等之手!”
楚云舒立于丹墀之上,内侍官将那卷尚带着墨香的明黄圣旨恭敬地递到她的手中。
她缓缓接过,指尖触碰到丝绸的温润,却感到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那墨香混着松烟气息扑鼻而来,还带着些许未干的湿润——就像一场风暴刚歇,余雷仍在云中滚动。
这一纸圣旨,是她叩开这个时代大门的钥匙,却也是一张写满了刀光剑影的战书。
墨迹未干,圣旨余香犹存。
可就在宫墙阴影深处,礼部侍郎匆匆钻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帘内伸出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接过一封密函;刑部主事在偏殿焚毁一页残笺,灰烬飘散如蝶;翰林院老学士提笔写下“乱政妖女”四字,旋即吹熄烛火,黑暗吞没了最后一丝光亮。
而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