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的楚云舒面前,将布包重重放在案上。
布包打开,是一件件缝制精巧、接缝处用特殊胶质密封的灰布衣物——正是楚云舒设计的“气密防护服”成品。
她将一个沉甸甸的针线包放在图纸旁,深深一拜,抬起头时,眼中已是决绝的光:“院首,我娘教我绣白鹤牡丹,那是给贵人看的。可如今,我想跟着您,绣一台能救命的滤气机。”
这一幕,如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动摇的工匠心头。
楚云舒扶起她,目光扫过院中那些眼神复杂的工匠,心中了然——他们虽勤于工,却没有根,归属感如浮萍,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翻开那本沈砚归之师献上的《机关总纲》,又对照识海中由系统解锁的《前朝营造志》残卷,忽然记起其中一句:“唯当万匠同心,薪火相承,格物之印,方可重临人间。”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前代格物监,奉“巧圣墨翟”为祖师,设“工心堂”,以慰天下匠魂。
那今日,她为何不能重建这份荣耀,为这群被世人轻贱的工匠,立起一根永不折断的脊梁?
“传我命令,”楚云舒的声音传遍整个工地,“三日后,春分当日,祭典照旧!”
众人一愣。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但我们不祭天,不拜官,我们祭——天下匠魂!”
她提笔在崭新的纸浆纸上写下祭文:“不以出身论高下,不以贵贱分贤愚,凡以技立身、以工济世者,皆可为师!”
三日后,春分。
测影台巍然矗立广场中央,三道巨大的铜环在晨光下闪烁着冷冽而精密的光泽,表面打磨如镜,映出流动的云影。
百名工匠自发停下手中活计,换上洁净工服,肃立台前。
老铁扛着一尊他与弟兄们连夜熔炼废铜所铸的铜像,稳稳立于院中——那铜像无面无名,身形质朴,一手持尺规,一手握锤凿,底座刻着四个大字:万匠之师。
陈秀娥率十余女工,将一幅金线赶绣的“格物图谱”巨幡高高挂起。
阳光穿过织物细密的经纬,齿轮咬合、杠杆起落,尽显格物造物之妙。
周砚归的老师悄然现身,将一本失传已久的《机关总纲》手抄本郑重置于祭台,叹道:“我师当年不敢传,怕屠龙之术落入歹人之手。今日,我愿交予真正懂它、敬它的人。”
楚云舒站在祭台前,亲手点燃三炷特制“纸浆炭”。
火焰无声燃烧,无烟无秽,只散发出淡淡的草木焦香与暖意,光晕柔和地映在每一张脸上。
就在此时,格物院大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郑元礼身披甲胄,手持令剑,率城防营兵士杀气腾腾闯入:“楚云舒!你聚众结社,私设祭坛,是想谋反吗?来人,给我拆了这妖坛,拿下乱党!”
“我看谁敢!”裴衍暴喝,青田卫瞬间列阵,刀锋雪亮,寒光森然,双方对峙,空气凝如铁铸。
刹那间,所有目光聚焦高台之上的楚云舒。
她迎着郑元礼凶狠目光,不退反进,朗声如钟:“你们说我们无师无道?今日,我们自己立师!你们说我们是旁门左道?今日,我们自己定道!”
话音落下,她拾起案上那本《格物小识》——百名工匠人手一册的启蒙之书——猛地投入火盆。
“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