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声音却无比清晰:“我儿早产,落地便没了呼吸。是防疫站的林女医,用新法……用新法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们说女子不祥,可救我儿性命的,正是女医官!这孩子,是防疫站救回来的!”
她高高举起怀中的婴儿,那一声微弱却顽强的啼哭,刺破喧嚣,像春雷劈开寒冬坚冰。
无数母亲感同身受,哭成一片,她们齐声高喊:“格物救儿!”
最震撼的一幕,来自张维的亲生女儿,张若兰。
就在数日前,她曾因私阅格物书籍被父亲锁于闺阁。
那晚,她撕下裙裾一角,写下“女子亦可立言”六字,藏于枕下。
此刻,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儒衫,手持女学塾的童生凭证,一步步走到台前,然后,当着数万人的面,朝着宫门前跪着的父亲,重重地跪了下去。
“父亲!”张若兰的声音清亮而决绝,“您常教导女儿,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如今,女儿凭自己的才学,考中了童生!女儿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能用所学,为天下女子争一条生路!您还要跪在这里,告诉天下人,女子无用吗?”
这一跪,这一问,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张维的头顶。
他猛地抬头,看着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风卷起她的衣角,也吹散了他三十年信奉的教条。
声浪如潮,席卷了整个宫门广场。
“女子当自强!”“新政万岁!”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足以撼动山河的力量。
那些依旧跪地的老臣们,在这股磅礴的民意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他们再也不敢抬头,只觉得那万千道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们的脊梁上。
高高的宫墙之上,皇帝身着龙袍,凭栏远眺。
他看见了那人山人海,看见了百姓手中自发举起的木牌,上面用最朴素的字迹写着:“新政活我”、“格物救儿”、“水泥通命”。
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压在他心头。
他转身,看着身后一直默然而立的楚云舒,声音复杂地问:“你不怕,天下大乱?”
楚云舒抬起眼,目光平静而坚定,迎上天子的视线,一字一句地回答:“陛下,乱的,是即将腐朽的旧秩序。活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若这,也叫乱,那臣,愿为这天下——乱到底!”
话音未落,殿外,裴衍一身戎装缓步而来,手已按在“惊鸿”刀柄之上。
这几日,青田卫巡街频率陡增,街头坊间传言不断。
几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早已潜伏在陈情台四周,眼神锐利如鹰。
森然的杀气早已布满每一寸角落,只待一声令下。
三日后,一道诏书从宫中颁下,昭告天下:“民心即天心,祖训亦需顺天而行!新政九条,利国利民,全数推行,钦此!”
诏书落地的瞬间,楚云舒识海深处的格物院功德池中,金光冲霄而起。
那枚代表着她身份的玉简令纹疯狂流转,最终缓缓浮现出一行全新的篆字——“科举认证完成度:85%,解锁权限:跨时代知识主动重构。”
楚云舒心念一动,指尖在虚空中轻轻点向“火药”这一词条。
刹那间,无数繁复的数据流光般闪过,系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推演出一个全新的配方结构——“无烟火药”的理论雏形,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巍峨的宫殿,望向辽阔的远方,那里是庞大帝国僵化的肌体。
她低声自语:“这才,刚刚开始。”
识海最深处,那个神秘的“鉴”字图腾,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意志,缓缓旋转起来。
那星星之火,已借民心为风,成燎原之势。
但要焚尽这千百年积郁的旧山河,需要的,远不止一道诏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