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七府衙门内外戒备森严,徐怀安的耳目遍布街巷。
楚云舒却命人放出风声:“钦差忧思成疾,闭门静养三日。”入夜后,她换上粗布衣裳,借运送棺木的车队悄然出城。
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寒风如刀割面,她裹紧斗篷,一路无言。
当夜,寒意更甚,霜华铺地,踩上去发出细微的脆响。
楚云舒独自一人来到城郊那片新立的孤坟。
七户遗孤的坟茔并排而立,沉默地对着皇陵的方向。
月光惨白,照得碑石泛青,远处皇陵轮廓如巨兽蛰伏,不见灯火,亦无声息。
她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其中一块墓碑旁的阿土。
那个在公堂上用血手指证凶徒的孩子,此刻正紧紧抱着一块从别处捡来的、布满青苔的残破石头,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在母亲的坟前沉沉睡去。
他的呼吸浅而急促,脸颊冻得发红,手指却死死攥着那石角,不肯松开。
楚云舒缓缓蹲下身,没有惊醒他。
她手掌轻轻按在湿冷的地面上,心念一动,“地质感知”悄然发动。
无形波纹扩散,穿透土层,深入地底。
识海之中浮现一幅虚影图景——土层纹理扭曲之处似曾相识,那弧形收束、密度异常的空腔,分明是人为填埋后的沉降痕迹,**正是老陈临终前所授《地脉异象录》中记载的“封魂坑”结构**。
系统提示早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经验与记忆的共鸣。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远处黑暗中如巨兽般蛰伏的皇陵轮廓。
那里,火把未燃,血碑未立,可一场足以颠覆乾坤的风暴,已在她脚下的这片土地里悄然酝酿。
“徐怀安……”她低声自语,声音被夜风吹散,“你拼死护着的‘法’,原来只是为了埋住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你埋的是死人,而我楚云舒要翻的,是活路。”
她收回目光,落在阿土紧握的那块残石上。
月光下,石面刻痕隐约可见,竟与玉簪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她接过石头,指尖抚过那断裂的边缘,触感粗粝而沉重。
“这不是石头。”她轻声道,“这是当年立碑的残片,是你们的名字,被人砸碎后丢弃的证明。”
阿土揉着眼睛醒来,看清是她,嘴唇微颤:“大人……您也来看娘了吗?”
“嗯。”她点头,将石头轻轻放回他手中,握住他冻得发僵的小手,“你还记得你爹说过的话吗?‘只要有人记得,我们就没死’。”
她站起身,望向皇陵方向,风掀起她的衣角,猎猎作响。
“现在,该轮到我们记住了。”
“阿土,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把那些被埋掉的名字,一个个挖回来?”
阿土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一种决绝的火焰所取代,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嘶哑着嗓子:“我跟您去!”
夜色如墨,皇陵外围的禁地阴风怒号,吹得林木飒飒作响,如同无数冤魂在低语。
枯叶贴着地面翻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寒意顺着脚底爬升,仿佛大地本身也在颤抖。
楚云舒一行四人,借着星月微光,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死寂之地。
她的衣袂在风中轻扬,指尖触到腰间玉佩时,那一点温润竟成了此刻唯一的暖意。
李虎紧握着一把柴刀,掌心因用力而渗出汗湿,刀柄上缠绕的麻绳早已磨得发亮;妹妹李杏则紧张地攥着他的衣角,两双眼睛在黑暗中透着恐惧,却又燃烧着复仇的执拗。
她呼吸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鼻腔深处细微的抽颤,像是怕惊醒沉睡的亡灵。
楚云舒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停下,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坚韧的纸张和一小袋灰白色的粉末——那是她以生石灰、鹿胶与桑皮反复试验制成的“凝纹纸”,遇水即固,可保拓印不散。
前些日子她在药庐试制古碑摹本时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