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却看也不看他,仿佛他的咆哮只是蚊蝇嗡鸣。
她忽然转身,目光如炬,穿过层层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旁听席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佝偻着身子,满脸风霜的老人身上。
“请当年亲手检验七位修陵人尸身的仵作,吴七,吴老先生上堂回话!”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吴七?
那个十年前验尸之后就莫名哑了口、瘸了腿,在义庄苟延残喘的老仵作?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过去。
吴七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抬起头,浑浊的他想退缩,可当他的目光与楚云舒那双清亮而坚定的眼睛对上时,那深埋了十年的火焰,竟奇迹般地重新燃起。
他蹒跚着,一步一步,走上公堂。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徐怀安能翻起什么浪?
楚云栖却早已命人备好笔墨纸砚。
吴七颤抖的手握住一支粗大的炭笔,趴在地上,手腕抖得几乎不成样子,但落笔的每一划,却都带着穿透纸背的力量。
他疾书数行,字字泣血。
“七人头伤一致,皆为后脑钝器重击,一击毙命,非盗斗时慌乱所致。”
“七人体内均有‘断肠散’残留,此为军中毒药,寻常盗匪绝无可能获得。”
“卷宗第三页,关于致命伤的描述,被人替换了!”
写完这三行,吴七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着徐怀安,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他嘶吼一声,一把撕开自己破烂的衣襟,露出了干瘦的胸膛。
赫然一个狰狞的烙印,深陷皮肉,扭曲可怖,烙着四个字——“伪证者,死”!
“轰!”
公堂内外,瞬间炸开了锅!
这哪里是警告,这分明是灭口的威胁!
是十年间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
徐怀安脸色铁青,再无一丝血色,他指着吴七,声嘶力竭地怒喝:“疯了!这个老东西疯了!来人,给我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乱臣贼子拖出去,乱棍打死!”
两名府衙的兵卒立刻上前,凶神恶煞地要去抓吴七。
“铿!”
一声清脆的刀鸣,一把雁翎刀横在了他们面前,刀锋森寒。
一名身材魁梧的禁军校尉不知何时已挡在吴七身前,他目不斜视,声音沉稳如山:“将军有令:三司会审,断案之时,任何人不得擅动堂上一人一物。违令者,视同谋逆!”
“将军”二字一出,徐怀安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裴衍……竟然是裴衍在背后支持她!
楚云栖看准时机,将一张巨大的拓片猛地展开,上面正是水泥封存的那份血碑冤状全文!
“徐大人,请看!这才是十年前的真相!他们不是盗墓贼,他们是在陵墓修好之后,被集体灭口的修陵人!”
她又指向阿土,阿土立刻将那枚铜铃与机关演示于众人面前:“若是盗墓,需破开封土,铜铃必然先响。可为何,这铃声是在封土完固之后才从陵墓内部传出?那是因为,他们是被活活封死在里面的!”
她一步步走上高台,声音陡然拔高,如九天惊雷,震彻整个府衙!
“真正的盗掘者,根本不是他们!而是你们!是你们这些手握权柄,用假证据杀人灭口,侵吞修陵款,盗卖皇陵宝物的人!”
“妖言惑众!”徐怀安彻底疯狂了,他指着楚云舒,状若癫狂,“你这是在动摇国本!来人!给本官以‘动摇国本’之罪,将此妖女拿下!”
他的话音未落,楚云舒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是她与裴衍约定的信号!
刹那间,地动山摇!
城外,禁军铁骑奔腾之声如滚雷压境,瞬间列阵城下!
府衙内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