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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呈品字形铺设三排,确保雪橇无论从何处经过,必压中至少一组。
子时,北狄先锋悄然进入寂静的冰裂谷。
雪橇在光滑冰面上滑行,悄无声息,快如鬼魅,只留下细微的“嘶——嘶——”摩擦声,像是毒蛇游过霜原。
楚云舒立于远处山巅,夜风吹得她的官袍猎猎作响,发丝拂过脸颊,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她的识海中,战略推演图实时映射着敌军动向,每一个光点都沿着她预设的轨道滑行。
忽然,最前方的一个光点猛地一滞!
下一瞬——轰!!!
一声沉闷巨响自谷底炸开,橘红色火焰冲破冰层,直冲云霄!
紧接着,火蛇顺着硫磺导火索在冰下疯狂蔓延,连环引爆一处又一处火药舱!
轰!轰隆隆——!
整条冰裂谷刹那化作喷发的熔炉!
坚冰四分五裂,碎块如刀刃飞溅,砸在岩壁上发出尖锐爆鸣。
烈焰舔舐着浓烟,将黑夜照得通红。
惨叫、哀嚎、战马嘶鸣混作一团,宛如地狱开启。
后续部队惊恐自乱,彼此践踏,雪橇翻倒,人仰马翻。
“杀——!”
山谷两侧高坡上,赵破虏亲率代州军如猛虎下山,从“雪人伏兵”后方杀出。
无数火箭拖着焰尾,如流星雨般倾泻而下,将这片混乱炼狱彻底变为屠场。
黎明时分,血色晨曦照亮满目疮痍的冰裂谷。
赵破虏浑身浴血,奔至楚云舒帐前,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颗兀自滴血的首级,声音因激动剧烈颤抖:“报大人!此役歼敌一万六千余,生擒敌酋阿史那烈之弟,阿骨打!末将……幸不辱命!”
他眼中再无质疑,只剩近乎狂热的崇拜与敬畏:“先生之谋,已非人力可及!”
楚云舒缓步走出营帐,清晨寒风吹散她身上的硝烟味,也吹起了她额前几缕散落的黑发。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又望向被五花大绑、满脸不甘的阿骨打,只轻声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可汗——白狼原上,我算死了你的所有退路。下次再敢南下,我算的,就不是你的粮道,而是你的命。”
话音落下,识海深处金光流转,玉简之上,“兵”“政”二篆字缓缓凝聚,似天地无声嘉许。
她合上那本记录战损与收益的水泥纸账册,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裴衍,我守住了你想用新政守护的北疆——现在,该轮到我出手,为你清扫朝堂上的障碍了。”
一夜过去,寒风渐息。
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熬过寒冬的百姓涌上街头,望着那道立于晨光中的清瘦身影,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楚青天——!”
山呼海啸,响彻云霄。
可就在城南临时搭起的伤兵营里,血腥与草药味混作一团,浓得令人窒息。
一名少年士兵在昏睡中痛苦抽搐,腿上伤口已泛黑溃烂。
老军医放下沾血的锯子,叹息:“又一个战寒症……怕是撑不过今日。”
楚云舒远远望了一眼那低矮的帐篷,转身下令:“传令下去,征调全城铜锅,熬制防疫汤药;另拨库银三千,抚恤阵亡将士家属。”
她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如铁:“胜利属于活下来的人,但我不能让他们被遗忘。”
远方,第一缕春阳终于穿透云层,洒在伤痕累累的代州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