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气氛凝重如铁。
油灯的光晕在羊皮地图上跳动,映出四道沉默的身影——楚云舒、赵破虏、孙不语、王大勺。
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沉重,仿佛连空气都被冻成了冰碴。
“鹰隼急报,裴衍将军主力被困雁门谷,已断粮七日。”楚云舒的声音像一块寒铁砸进死水,“敌军三面合围,封死了所有山道。常规驰援,等于主动钻进口袋,必遭伏击。”
赵破虏一拳砸在桌沿,木屑飞溅,虎目赤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裴将军他们……他们是为掩护我们才陷进去的!”
“所以,我们不走常规路。”
她的指尖落下,如一枚钉子钉在地图西侧那片被涂成漆黑的绝壁之上。
那里等高线密如蛛网,标注着“不可行”三个朱砂小字。
“雁门西壁,千仞绝壁,落差六十丈,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她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正因如此,敌军,必不在此设防。”
赵破虏倒吸一口凉气:“将军的意思是……飞过去?”
“不是飞,是送。”楚云舒语速极快,脑中蓝图已清晰铺展,“将所有帐篷布连夜缝制成大型滑降袋,每袋内填五十斤**火石灰**,配五十斤炒米干粮,确保配重平衡。外层裹三层厚毡布,内置稻草束作震垫;主绳加装双层牛皮缓冲,半程设‘滞风帘’减缓下坠之势。”
她顿了顿,冷声道:“我们要送的不是货物,是命。”
众人心头一震。
这哪里是运粮?
分明是一场与风、与岩、与死神对弈的精密工程。
“末将愿立军令状!”王大勺猛地挺直腰板,脸上沟壑纵横如刀刻,“炊事营的弟兄们,别的本事没有,就一身力气,最懂怎么背粮!这头一趟,我们上!”
“不。”楚云舒摇头,眼神深邃,“你的任务,比他们更重。”
她绕过桌案,走到王大勺面前,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立刻带上二十口用灰泥垒砌的野战灶台,挑最精锐的伙夫,连夜翻越东侧山脊,在对面山顶,给我建起一座野战厨房。”
王大勺愣住。
楚云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等我们的‘天降粮袋’一落地,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立刻生火,熬汤,煮饭!我要让裴大人和他的将士们,在冲锋之前,先闻到肉汤的香味!让他们知道——我,来了!”
深夜,风雪骤急。
雁门西壁崖顶,寒风如刀割面,吹得人睁不开眼。
脚下的岩石覆着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是大地在低语警告。
楚云舒一袭黑氅立于绞盘台前,双手裸露在外,早已冻得通红发紫,却稳稳攥住制动杆,指节泛白。
每一次呼吸都化作一团白雾,又瞬间被风吹散。
身后,赵破虏率数百精兵列阵待命。
他们如同石雕般伫立风雪中,铠甲结满冰晶,呼出的气息在胡须上凝成细霜。
有人牙齿打颤,却无人退后一步。
“启动!”
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绞盘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齿轮咬合转动,麻绳缓缓绷紧。
第一个由双层帐篷布缝制的“火石灰粮包”,像一只笨拙的巨蛹,在风中微微摇晃,顺着粗大的主绳,向深渊滑去。
高坡之上,传令女童小铃站在风雪中,小小身躯几乎要被吹倒。
她双手紧握三色令旗,眼睛死死盯着那根绷紧如弓弦的绳索。
红旗,轻轻摇动三下。
旗语:下行安全,一切顺利。
然而,就在粮袋降至半空时,一股横风如巨兽咆哮而来!
“砰!”
粮袋狠狠撞上凸岩,发出沉闷撞击声。
麻绳与岩石剧烈摩擦,刺耳的“滋滋”声令人牙酸,火星在黑暗中一闪即逝。
“将军!快收回来!”赵破虏嘶吼,脸色煞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