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上一点晦气。
“看不懂就对了。”楚云舒拿起毛笔,竟在那张价值连城的羊皮信旁边铺开了新纸,一边讲解,一边飞快书写,“我要你们,把这封信,变成全军营人人都会哼唱的小调。”
“啥?唱……唱出来?”王大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对。”楚云舒的笔尖在纸上跳跃,将那些代表着敌军布防、暗号和联络点的扭曲符号,用最通俗易懂的词语替换,并编排成朗朗上口的四言童谣。
“你看,这个像乌鸦的符号,是他们的一个哨官代号‘秃鹫’;这个像水渠的,是他们约定的接头地点‘秃鹫渠’;这三个圆圈加一横,是他们的粮仓暗号‘东山三堆柴’……我们把它编成这样——”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念道:
“东山三堆柴,西坡两匹驴。半夜打喷嚏,莫走秃鹫渠。”
简单、押韵、甚至有些滑稽。
王大勺和小铃面面相觑,一个壮硕如熊,一个娇小如雀,脸上是同款的呆滞。
“大人的意思是……”小铃毕竟聪慧,率先反应过来,“让我们把这首……儿歌,教给所有人?”
“没错。”楚云舒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名为“信息污染”的恶作剧光芒。
“王大勺,你负责让炊事营的兄弟们,每日饭前教士兵们唱诵,就说是为了提神醒脑。小铃,你带着你的旗语队,去孩童和伤兵营里传唱,就当是解闷的玩意儿。记住,要让它像风一样传遍每个角落,但谁问起,都只说是‘楚大人新作的军中歌谣’。”
不出两日,整个大晏军营呈现出一派诡异的景象。
训练场上,士兵们挥汗如雨,嘴里喊的却不是“哈!嘿!”,而是“东山三堆柴!西坡两匹驴!”;伙房里,火工们烧着火,哼着“半夜打喷嚏,莫走秃鹫渠”;就连营地里追逐打闹的半大孩子们,也将这首歌谣编进了游戏里。
一封足以让数千人丧命的敌军密信,就这样被楚云舒举重若轻地消解成了一段无伤大雅的营地噪音。
第三日清晨,一只被关在特制鸽笼里的信鸽被放飞。
它携带的,是那封原版密信的完美复制品。
北狄大营。
收到信的“鹰眼”哨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密信内容与约定暗号完全吻合,而自家安插在大晏军营的内线也回报说,对方军营一切如常,甚至还流行起了一首莫名其妙的歌谣,军心涣散,不足为惧。
他们彻底放松了警惕。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只信鸽在归巢的瞬间,尾羽上便沾染了肉眼不可见的“鬼火”。
它的飞行轨迹,在楚云舒特制的琉璃镜片下,如同一条横贯夜空的绿色丝带,清晰地指向了黑石岭的方向。
当夜,月黑风高。
赵破虏亲率五十名精锐斥候,如幽灵般潜行至黑石岭下。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暗哨,循着荧粉留下的最后痕迹,精准地摸进了一处伪装成猎户小屋的烽燧。
破门而入的瞬间,屋内一人正借着豆大的油灯,对着一份情报冥思苦想。
他案头上,赫然抄着那首传遍大晏军营的儿歌,口中正喃喃自语:“东山三堆柴……是指我军在东岭坡的第三、第四、第七号粮仓吗?这个楚云舒,到底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