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砌起一道道半人高的雪障。
寒风吹过板缝,发出呜咽般的哨音;脚踩积雪,咯吱作响,每一步都深陷至踝。
从高空俯瞰,这些雪障竟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回”字形伏击阵,充满了冰冷的几何美感。
另一边,鲁三带着手下几十名匠工,在堪比刀割的极寒中凿开坚硬的冻土与积雪。
铁锹撞击冻土的闷响、陶片嵌入雪槽的咔哒声,在呼啸的风声中微不可闻,却谱写着一曲死亡的序曲。
他们的手指很快就冻得失去知觉,嘴里哈出的白气瞬间在眉毛和胡子上结成冰霜,睫毛间也挂着细小的冰晶,每一次眨眼都带来轻微的刺痛。
就在众人紧张忙碌之时,萨满古力之徒,那个能感知情绪波动的通灵少年,忽然跌跌撞撞地跑到楚云舒面前,小脸冻得发紫,声音颤抖:“大人,风里……风里有很浓的杀气!军中所有的马,都在马厩里躁动不安,比寻常时候要厉害得多!”
楚云舒闭上双眼,静立于风雪之中,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感,鼻尖萦绕着雪尘与远处炭火混合的气息。
片刻后,她睁开眼,从袖中取出一枚精巧的黄铜风向仪。
指针在狂风中剧烈摆动,最终稳稳地指向了西北方。
“西北风,风力七级,且将持续增强,直至寅时达到顶峰。”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火要借风势,才能成为真正的龙。”
她转身,对影七下令:“立刻放出假消息,就说我军粮草不足,军心动摇,已准备连夜拔营,退守南边的丰裕隘口。”
“是!”影七领命,身影瞬间没入风雪。
心理战的第一颗棋子,已然落下。
紧接着,她亲自带上一队精锐,在谷口最高处的隐蔽坡道上,安设了十辆经过特殊改装的“火雷车”。
这些车辆被卸掉了轮子,只剩下可以滑行的底盘,车厢内填满了火药、铁蒺藜和碎石,外部用浸了油的厚牛皮紧紧包裹,以防风雪潮气。
指尖轻敲车体,传来沉闷的回响,仿佛内藏雷霆。
它们如十头沉默的猛兽,只待一声令下,便会顺着陡坡冲入敌阵,释放雷霆。
赵破虏看着这番布置,心中仍有疑虑,他凑上前低声问:“大人,此计环环相扣,皆赖天时。可万一……万一风向突变,火势反噬我军,该当如何?”
楚云舒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望向远处被风雪模糊的黑暗:“赵将军,这不是在赌,更不是靠猜。是靠算。”她抬手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地面,“风向、风速、湿度、坡度、火油的燃速……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计算的数据。我会在风最急、势最猛的那一刻,点燃第一道引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