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准奏。
紧接着,一道风声从侯府传出:凡捐田、捐资兴办女学者,无论士农工商,皆可凭官府文书,减免三成赋税。
消息传出不过三日,原吴州县令,曾因阻挠女学而被楚云舒当众斥责的郑文谦,竟连夜写下一篇声情并茂的《劝学疏》,自费刊印千份,寄往各地同僚故旧。
“吾曾固步自封,阻碍女学,险成千古罪人。今镇国侯开万世之基,吾愿以余生赎过,与诸君共勉!”
一时间,应者云集。
利益与大义双管齐下,地方的阻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紫宸殿,李昭看似在批阅奏折,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一份来自宗人府的密报。
赵崇安正串联几位手握实权的宗室亲王,密议“削侯之策”,理由便是楚云舒“行事乖张,藐视祖制,恐有动摇国本之危”。
他不动声色,提笔在调拨单上写下一行字,盖上内阁首辅大印。
是夜,一车车盖着“废弃军械”印记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格物院的工地。
打开油布,里面哪有什么废铜烂铁,全是自北狄缴获的上等精铁和黄铜。
楚云舒看着这份“厚礼”,心领神会。
七日后,格物院首讲。
没有繁复的开学大典,院门大开,百姓可自由观之。
楚云舒亲自登台,她身后,是十具刚刚打造完成的“水力纺车”模型。
她只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将一渠清水引入模型。
瞬间,水流驱动巨大的木轮缓缓转动,通过一系列复杂的齿轮与连杆,带动十个纺锤同时飞速旋转。
棉絮被均匀地拉伸、捻合成线,如初雪般洁白的棉纱源源不断地从纺锤上飘出,其速度与质量,远超十名熟练纺妇之和!
围观的百姓彻底惊呆了,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天哪!水流自己会织布!”
“这不是神仙手段,这是活命的本事啊!”
“一架纺车顶十个人,我家婆娘岂不是能歇歇了!”
喧嚣之中,那些被赵崇安煽动而来,准备“仗义执言”的腐儒们,被百姓们兴奋的议论声挤到了角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晚,楚云舒独自站在尚未完工的格物院屋顶,俯瞰着京城那一片由“楚灯”点亮的万家灯火。
夜风格外清冷,吹得她鬓角碎发纷飞,衣袂猎猎作响,像一只欲振翅的夜枭;
**触觉**——她掌心贴着粗砺的瓦片,寒意顺着指尖渗入血脉;
**视觉**——远处街巷灯火蜿蜒如星河,每一盏光都映着一个家庭的温饱希望;
**听觉**——风中隐约传来孩童背诵算术口诀的稚嫩声音,从新开的夜学馆中悠悠飘来;
**嗅觉**——空气里还残留着今日施工留下的松脂与新凿石材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湿润;
**内心感知**——她胸中滚烫,仿佛有熔岩奔涌,那是理想落地时灼热的真实感。
她弯下腰,将这块承载着另一个世界智慧结晶的木牌,轻轻埋入了脚下这根主梁的地基深处。
夜风吹起她的衣袂,如同欲飞的鹤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