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如约取回,连夜拓印。
烛火摇曳,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笔尖划过纸面的“簌簌”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当楚云舒看到其中一份关于西北边防军饷的奏章时,不由得冷笑出声。
裴衍批阅的原件分明是“增拨三成,以固军心”,而陆沉抄录的这份副本,却被篡改成了“削减三成,以充国库”。
好一招借刀杀人!
不仅离间了她和裴衍,一旦这份“证据”流出,她这个主张强军的镇国侯,就会立刻背上“结党营私、意图架空兵部”的骂名,而裴衍则成了那个“为虎作伥”的帮凶。
她提笔疾书,烛火在她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墨汁滴落纸上,晕开如血。
三道密令,如三支利箭,划破夜空。
一、令影卫即刻起二十四时辰监控赵府冰窖的所有出入。
二、令宫中的柳如眉,明日一早便可“无意中”向御史台透露风声,举报“镇国侯府私自从民间药行大量调集解毒药材,形迹可疑”。
三、以飞鸽传书,告知裴衍:明日早朝,无论何人弹劾,务必将所有奏章原件,一并呈上。
烛火轻轻一跳,映着她幽深如潭的眸子。
她放下笔,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是对这满室的寂静与黑暗宣判。
“棋盘已经摆好,该请的客,也该上桌了。”
金銮殿上,空气凝滞如铅,百官垂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唯恐惊扰了龙椅上那片正在积聚的雷云。
天子威仪如山,此刻却阴云密布。
他指尖轻点着龙案上那份由御史台呈上的弹劾奏章,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镇国侯私自从民间药行大量调集解毒药材,形迹可疑?”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如寒冰碎裂,字字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楚爱卿,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正是楚云舒计划中的第一步。
她昨日故意让柳如眉透露的风声,已然化作今日攻向她的第一支利箭。
她不动声色地出列,神情平静无波,仿佛被弹劾的并非自己:“回陛下,臣确有此举。只因此前京中疫病流言四起,臣忧心宫中防疫体系尚有疏漏,故而未雨绸缪,先行储备。若此举引来非议,臣甘愿受罚。”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忠心,又全无破绽。
皇帝面色稍缓,正欲开口,兵部尚书却猛地跨出一步,声色俱厉:“陛下!药材之事或许是小,但臣有更惊天之事要参奏镇国侯与裴衍,结党营私,意图架空兵部,动摇国本!”
他话音刚落,一名御史立刻呈上了一沓抄录的奏折副本。
皇帝接过,目光落在其中一份关于西北边防军饷的批复上,瞳孔骤然收缩。
“……削减三成,以充国库?”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猛地将那叠奏章砸在地上,纸页纷飞如雪,殿中温度骤降冰点。
“裴衍!这就是你替朕批阅的奏章?!”
龙威如狱,满殿官员齐刷刷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裴衍立于大殿之前,身形挺拔如松,面对天子雷霆之怒,他只从容地躬身一拜,而后自袖中取出另一叠保存完好的奏章原件,声音清朗沉稳:“陛下息怒,臣昨夜所批阅奏章原件在此,请陛下圣览。”
内侍颤抖着将原件呈上,皇帝一把抓过,翻到同一页,只见朱笔批红赫然写着——“增拨三成,以固军心”。
一增一减,天壤之别!
皇帝的脸色由暴怒转为惊疑,目光如电,在裴衍与楚云舒之间来回扫视。
抄录副本与原件竟截然不同,这其中必然有鬼!
是谁在暗中篡改,意图离间君臣,搅乱朝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死寂之中,一道纤弱的身影缓步从殿侧走出。
是李文玉。
他怀中捧着一卷书册,面色苍白:“陛下,草民……草民有罪,但为天下苍生,为大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