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
一双刻出来的眼睛,空洞却又似蕴含着某种专注,正无声准确地对着床上熟睡的人。
与此同时,岑云的保姆车已经到了剧组拍摄地。
夜戏还没结束,灯光打得雪亮。
但这光亮却莫名透着一股寒意,仿佛被四周浓郁的黑暗挤压着,无法真正驱散笼罩在此地的阴冷。
导演拿着扩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喊话,但他的声音传不出多远就仿佛被无形的海绵吸走了,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尾音,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
岑云举着手机,屏幕那头的池卓眉头紧锁。
透过镜头扫视片场,拍摄似乎正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池卓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协调的细节。
光线边缘的黑暗仿佛比别处更粘稠,微微蠕动。
一种压抑而混乱的气息,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模糊地感受到。
“这里问题比想象的要大。拍摄恐怖题材,演绎极端情绪,本身就如同在暗室里大声招摇,极易引动、汇聚阴性气场。你们这选址……啧,更是大凶冲煞,典型的聚阴引邪之地。前不纳吉,后无依托,左枯右败,气脉断绝。拍摄不顺、人员抱恙,只是最轻微的表象。”
池卓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脏兮兮帆布马甲、满脸疲惫与焦躁的年轻副导演注意到了站在阴影边缘的岑云,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他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不耐烦。
“岑老师?您怎么这个点过来了?现场正拍关键戏呢,乱糟糟的也不安全,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您还是先回酒店休息吧,这边结束了我让场务通知您?”
旁边的经纪人张仪立刻认出了这人——
总导演李烈刚的徒弟王成员,一个才华有限但心气极高的年轻人,对于剧组被资方“塞人”并掌控大部分话语权向来耿耿于怀,私下没少抱怨。
张仪职业本能启动,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无懈可击的圆滑笑容,挡在岑云身前半个身位。
“王导,辛苦了辛苦了。我们云姐刚好在附近结束通告,心里一直惦记着剧组,就过来看看。有点关于后续拍摄安全方面的事情,想和李导沟通一下,您看……”
池卓的声音再次在岑云耳边响起,急促而专注,让她完全忽略了副导演的搪塞。
“小云,往你右边看,对,就是那片搭了一半的布景区,像是烂尾楼脚手架那个,对焦拉近一点。”
岑云走近两步,将手机摄像头转向那片区域。
那是一座搭建了一半、模仿破旧建筑工地的布景。
歪斜的脚手架蒙着深色的布,在强光照射范围的边缘若隐若现,它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扭曲不定,仿佛随时会融化成一片更深的黑影。
屏幕那头的池卓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不容错辨的凝重,甚至有一丝罕见的紧绷。
“这里的阴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像一团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污浊黑水,死气沉沉,却又藏着东西。你按我说的,再去几个方位,让我仔细看看……”
岑云心领神会,对张仪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然后借着探班和投资方代表的身份,一边对王成员敷衍地点点头,一边自然地迈开步子,假装随意地在拍摄区外围走动起来。
池卓则在远程实时指引着她观察不同的角落。
“果然……比预想的还糟糕……”
池卓低语,随即语速加快,带着一种紧迫感。
“你现在,假装随意走动,听我指挥。先去东南角那堆缠绕的电缆线和发电机旁边……对,就在那个灯架后面停一下。感觉怎么样?”
岑云站定,微微屏息感受。
一股不同于夜寒的、渗入骨髓的阴冷瞬间缠绕上来。
她小声对着手机麦克风说,声音不由自主地压得更低。
“有点……冷,不是外面的冷,是心里头发毛的那种冷,突然觉得心慌,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着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