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接着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工厂老板张鑫。
“杨……杨老爷子!饶命!我错了!我立刻关厂!我赔钱!我给你们修医院!”
张鑫涕泪横流,还在盘算着如何脱身。
杨福根眼前闪过的是那条被染成酱紫色的河流,以及小孙子身上一直消不下去的红疹。
他依旧沉默,手起刀落,同样三刀,干脆利落。
张鑫抽搐了两下,圆睁的双眼里凝固着绝望,头一歪,再无声息。
最后,他走到了二赖子面前。
二赖子吓得几乎要瘫成一滩烂泥,裤裆湿了一片,腥臊气弥漫开来。
他眼睛里全是极致的惊恐,被绑住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扭动,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杨福根看着他,眼神复杂了一瞬。
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后生,曾经也是个跟在屁股后面喊“叔”的皮小子,怎么会为了那点钱,就变成这副模样,帮着外人来刨断自己村子的根呢?
他想不明白。
这比恨更让人难受。
心头那股压抑许久的沉闷,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猛地冲了上来。
刀,捅了进去,正中心脏。
二赖子身体猛地一僵。
杨福根这才伸手,扯掉了他嘴里的布条。
“叔……叔……我错了……饶……饶命……”
二赖子气若游丝,血沫从嘴角涌出,眼里还残留着一丝乞求。
“为什么?”
杨福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那点钱,真的比咱村人的命还重要?”
他一边低吼着质问,一边机械般地拔出刀,又狠狠刺下,一刀,两刀……
他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那点钱,怎么就能买走一个人的良心,买走一片祖辈生活的土地,买走那么多条活生生的命?
他恨啊!
恨这些黑心肝的老板,更恨这个为虎作伥、亲手把灾难引回家的畜生!
二赖子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眼神开始涣散,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杨恒海举着喇叭,带着哭腔的嘶喊:“福根叔!你别做傻事!出来啊!警察来了!咱们有理说理!你别想不开啊——!”
杨福根动作一顿。
他知道了,结束了。
该说的,已经通过那个女娃子的直播间,传出去了。
该讨的债,他也亲手讨了。
没必要再挣扎。
他看着还在微微抽搐的二赖子,眼中最后一点波澜平息,只剩下死寂。
他再次举起那柄沾满了温热血液的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二赖子的心脏,补上了最后几刀。
然后,他缓缓将刀尖调转,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外面警察的喊话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昏暗的平房,剧痛传来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村头那棵老槐树,树下。
河水还是清的,孩子们在嬉闹……
“砰——!”
警察们终于破门而入,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强光手电照射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四具尚带余温的尸体,和满地蜿蜒粘稠、触目惊心的鲜血。
匆匆赶来的杨恒海挤到前面,看到窑洞内的惨状,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他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这和他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他们当初的计划,只是重伤,制造足够轰动的事件,让媒体和上级不得不关注!
到时候他再发动村民联名保他,福根叔年纪大了,操作空间很大,未必会判多重!
他没想到,福根叔从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活路!
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被欺骗、或者说被命运戏弄的愤怒席卷了杨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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