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卓回想起刚才透过那个沾染着无形怨念与因果线的娃娃“看”到的片段,眼神掠过一丝寒意。
少年站在客厅里,老人倒在地上,鲜血正从后脑汩汩流出。
少年脸上并非惊慌失措,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冷漠,甚至在他俯身探视时,嘴角还牵起了一抹极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当年他未成年,量刑本身就轻。而且,庭审时,他和他当时的辩护律师,以及一些被动员起来的邻居,都极力证明他平日和老头关系如何‘亲近’,表现如何‘良好’,认错态度如何‘诚恳’,最终被法庭认定为过失杀人。加上他父母早逝,身世可怜,邻里间,尤其是那位受害的韩爷爷生前,确实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很多人潜意识里觉得他是一时失手,替他求情,希望能‘给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到这里,池卓眼中的冷意更甚。
人心的偏袒和那点自以为是的‘善良’,有时候比恶意更可怕。
它们轻易地模糊了是非的边界。
用‘可怜’掩盖了过错,最终酿成了更大的苦果。
郑唯一依然困惑:“既然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好孩子’,那你为什么让我们报警说他跟儿童走失案有关?我们家闹鬼……不,是被人搞鬼这件事,和他有关吗?”
他潜意识里还残留着一丝侥幸,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可怕的误会。
“是的,确实和他有关。”池卓的回答斩钉截铁,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而且,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孩子’。”
那些邻里面前“乖巧懂事”的表现,不过是少年早已熟练掌握的生存伪装。
郑唯一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原本以为,一个能被那么多邻居认可、被法律从轻发落的孩子,本质应该不坏,内心总该存有一丝良善,不至于坏到骨子里。
池卓的话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紧抱着自己双臂,身体微微发抖的汤佳雨猛地抬起头。
连日来的恐惧和对孩子的心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嗓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变得尖利刺耳:
“是不是他?!是不是那个焦琦玉在装神弄鬼?是不是他故意来吓唬我们家?搞我们家宝宝的?!”
妻子这充满愤怒与母性保护欲的质问,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郑唯一被邻里评价所迷惑的思绪。
他猛地转过头,再次看向池卓,不再纠结于邻里评价与法律判决之间的悖论,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只剩下寻求最终确认的急切。
池卓点了点头,语气沉凝:“确实是他干的。他出狱后,得知韩老爷子的房子被你们买下了,所以……”
池卓的话没有说完,但郑唯一的脸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额角青筋暴起。
他“红温”了。
这一星期以来积压的所有恐惧、焦虑、愤怒、无助,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人为的宣泄口。
夜不能寐的煎熬,儿子被吓得哭闹不止的心疼,妻子终日以泪洗面的压抑,自己请假扣薪、甚至病急乱投医被骗钱的憋屈……
所有这些非人的折磨,原来都不是什么不可抗拒的超自然力量,而是这么一个心理扭曲的小畜生在背后搞鬼!
怒火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滚烫的岩浆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赤红着双眼在客厅里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一样转了一圈。
视线凶狠地扫过玄关、墙角、茶几,寻找着任何足够坚硬、足够有分量的“武器”。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角落那根结实的胡桃木晾衣杆上。
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将晾衣杆抓在手中,沉甸甸的木杆入手,给了他一种扭曲的踏实感。
他紧紧攥着晾衣杆,转身就要往门外冲。
“唯一!你干什么?!”
汤佳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