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栋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出狱前的心理评估并没显示出这么严重的问题啊,这偏执型的人格障碍和明显的妄想症状,难道是压抑太久突然爆发了?
陈国栋又想起了那个已经失踪七十二小时的小学生王明泽。
监控最后捕捉到的画面里,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向小区门口,蓝色书包格外刺眼。
他眼神冷了下来。
精神病?心理障碍?
或许吧。
但这绝不是,也绝不能成为逃脱法律严惩的理由和借口。
对于老警察眼中冰冷的审视,焦琦玉浑然不觉。
他微微侧头望着车窗外流动的街景,瞳孔里映着阴沉沉的光影。
或者说,从他父母在他初中时那个暴雨夜意外离世后,他的内心就再也没有放晴过。
焦琦玉至今还记得,班主任在课堂上宣布这个消息时,后排女生小声说“他以后可怎么办”的怜悯语气。
那时他就明白,这个世界从不会公平对待任何人。
怜悯廉价而短暂,独自一人,就必须学会在狼群中伪装成羊,或者……变成更狡猾的狼。
“凭什么是我?”
在之后无数个被孤独和怨恨吞噬的深夜里,焦琦玉对着空荡的房间,反复咀嚼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他又是极其聪明的。
过早品尝到的世态炎凉,削掉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天真和依赖,迫使他飞速地“成熟”起来。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精准地利用自己的“可怜”身世,以及刻意表现出来的“优秀”和“懂事”,来博取周围人的同情和好感。
以此换取生存和发展的资源。
“张阿姨,谢谢您送的饺子,我自己试着做了些饼干,您尝尝?”
“李叔叔,您家电闸跳了?我看看,物理课上学过一点。”
他成功了,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成功的。
他成功地让老校区那栋陈旧居民楼里的大部分邻居,都对他这个“没爹没娘的懂事孩子”心生怜悯,多有照拂。
而他,则像一只潜伏的蜘蛛,冷静地评估着每一份“善意”的价值,最终精准地锁定了最好的目标——
韩爷爷。
一位退休老教师的身份,意味着稳定的养老金、尚算宽敞的住房、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可能在教育系统内尚存的人脉资源。
而子女远在海外、一年难得回来一次的现实,又让这位老人内心充满了难以排解的孤寂,格外渴望亲情的温暖和陪伴。
老人内心的空洞,正好需要他这样一个“孝顺、懂事、好学”的“孙子”来填补。
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至少在焦琦玉日益偏执的内心世界里,逐渐演变成了这样。
他付出精心表演的顺从与关怀,换取韩爷爷毫无保留的疼爱、经济上的支持以及那种被需要、被肯定的感觉。
他将这份关系视为自己溺水后抓住的唯一浮木,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仅存的温暖。
任何试图“分享”甚至“夺走”这份关注的行为,在他眼中,都成了不可饶恕的背叛和侵犯。
三年的相处里,他每天放学准时出现在韩爷爷家,检查老人的降压药是否按时服用,耐心讲解智能手机的使用方法,甚至学会了做韩爷爷家乡的腌笃鲜。
焦琦玉几乎是倾注了所有对亲情的渴望,他是真的想把韩爷爷当成亲爷爷来照顾和依靠。
某个冬夜,当韩爷爷把织得歪歪扭扭的围巾系在他脖子上时,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份感情,在长久的表演中,悄然孕育出了真实的胚芽。
可是,为什么那个所谓的“妹妹”要出现呢?
那个一年也来不了一次,来了就嫌房子旧、嫌爷爷做饭不好吃、被宠坏了的小女孩?
“爷爷,这沙发怎么这么硬啊?”
“这是老物件了,比你年纪都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