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玄机暗涌之际,城市的另一端。
唐静雅拖着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的身体,终于回到了出租屋楼下。
抬头望向那扇属于她的窗户,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抗拒感涌了上来。
但很快又被“每月省下两千五”这个冰冷而坚硬的现实理由压了下去。
精疲力尽地刷卡进入楼道,电梯上升的轻微失重感让她有些反胃。
下午的工作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心力,修改那份被主管打回来的方案时,她不止一次感到大脑混沌。
耳边似乎总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呓语,心底那股针对主管的杀意反复滋长。
那不仅仅是愤怒或怨恨,而是一种具体的、有画面的冲动:想象着用桌上的裁纸刀,想象着从背后推下楼梯,想象着……
她甚至真的走到了主管办公室门口。
手指已经抬起准备敲门,那句“王主管,晚上来我家详细谈谈方案吧?我刚搬了新家,很宽敞”几乎要脱口而出。那种邀请的冲动如此强烈,如此自然,仿佛这是最合理的解决方式。
“一家人……都可以来……永远留下……”
这个念头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用尽全身力气才转过身,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最终,主管皱着眉打量她苍白的脸色和黑眼圈,用那种混合着嫌弃和怜悯的语气说。
“小唐啊,你这精神状态要不今天先回去休息?方案明天再说。”
同事们暧昧的目光在她和主管之间来回扫视。
毕竟她刚才确实站在主管办公室门口,神情古怪地站了好几分钟。
她已无力解释,只是机械地收拾东西,逃离了那个让她滋生恶念的环境。
“也许是我想多了,主播说得那么玄乎,可能只是想显得自己厉害。再说,我都住了两天了,不也没真的出什么事吗?顶多是没睡好。”
唐静雅这样安慰着自己,掏出钥匙,插入锁孔。
钥匙转动时发出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让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点亮客厅的灯,明亮的光线勉强驱散了一些心头寒意。
三室一厅的宽敞空间此刻显得空荡而陌生,下午那股强烈想要邀请主管甚至更多人“回家做客”的诡异冲动,又隐隐泛起。
“又来了……”
她烦躁地甩甩头,试图将这可怕的念头抛开。
晚饭是在公司楼下便利店随便买的饭团,现在早已消化殆尽,但饥饿感被更强烈的疲惫和困意压过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洗漱睡觉。
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拿出手机,点开了直播平台的回放。
将进度条拖到对自己说话的部分,把手机放在梳妆台上,任由那冷静而严肃的声音在房间里流淌,自己则开始机械地卸妆、洗漱。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稍微带走了一些疲惫,但头脑却愈发昏沉。
“……‘吾身有真,万邪不侵’!记住这句话!在你感到无力、无法行动的时候,反复默念它!”
唐静雅跟着低声念了几遍,莫名觉得心跳安稳了些许。
她将手机放在茶几上,任由回放继续自动播放后面与其他人的连麦内容,自己则拖着脚步走向浴室。
“大师说得对,是得小心,但搬走……唉。”
镜子里的人影眼眶深陷,即使用再厚的遮瑕也盖不住那股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倦怠。
唐静雅一边挤着沐浴露,一边矛盾地想着,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骨髓里透出的寒意和连日缺觉带来的沉重眩晕。
太累了,这两天根本没睡好。
草草洗完澡,头发都只是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她便一头栽倒在那张宽大却让她毫无安全感的床上。
几乎是头挨着枕头的瞬间,意识便不可抗拒地滑向了黑暗的深渊。
……
不知睡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