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目光如电急转,穷思破局之策。
鹿呦却似入定。
周遭焦怒绝望皆被隔绝。
玉钵于纤手如捧琉璃。烛光微投,毒晶死灰表面毕现。
鹿呦眸光凝厉如双寒针,死死钉于晶面纹理。指间沾锈银针悬于毒晶半寸之上,微颤。
就在此刻,她指尖猛地一颤!
一幅深埋记忆的画面刺穿心尖!
江南秋雨敲蕉叶。
她盯着药鼎中滚不沸的奇药愁眉。
师父沈难白发披肩,逗弄刚得的金线蛙。
闻她叹息怪笑未回头:
“咳咳…哈…丫头…烧半日不起泡,憋屈?记着!…咳…这世上…有些东西,就如这死蛤蟆…”
他猛捏蛙,枯指如钳,声带癫狂讥诮:“用药不行,便用毒!拿比蛤蟆更凶、更毒、更霸道的玩意儿——砸!进!它!嘴!让它肠穿肚烂,让它知道疼!怕!它自然就滚出来了!”
笑声犹在耳!
鹿呦眼中迷惘焦灼尽碎!如醍醐灌顶!灵台骤明!
“我懂了…师父!”鹿呦蓦然抬头!眼中星芒暴涨如寒夜孤灯!
“然也!正道不行,当走偏锋!以毒攻毒!以霸制柔!”
她骤然抬头,双颊异样嫣红!
目光电射阿篱,快语如矢:“阿篱!有你五神圣女在此,何惧区区‘千丝绕’?你我联手,今夜破此毒关!”
她环视厅内众人殷切脸孔,声如玉石相击:
“门主,诸位!家师‘毒手神医’尝言:‘正法不济,当效暴虎冯河,以毒诛毒!’千丝绕阴柔缠髓,若以数倍于其之霸道绝毒,猛冲其关窍,反噬其根元,或可逼其显形溃败,于死地争生路!”
目光转阿篱,信任深重:“阿篱妹妹通晓万毒生克!今夜我二人入药庐试炼,成败生死,但凭天意!若天明无果…诸位速筹他法!”
诸葛易缓缓颔首,低语如钟:“善。悬壶济世,当有断腕决心。吾在此静候佳音。”
鹿呦阿篱再不言,身影如风卷残云,直扑幽深药庐。
药庐幽深,桐油灯焰在寒意中摇曳。
泥炉铜锅,褐浆翻腾诡涎异气,混杂着悬梁蛊草的阴苦。
鹿呦青葱玉指疾捻,血色“七步倒”粉末入钵,“滋啦”一声,千丝绕毒晶翻腾即寂。
“第七回!”鹿呦一掌拍落药案!粉屑惊跳!“七步倒蚀骨焚筋,常人沾之立毙!竟撼不动它半分?!老贼!真要将天下英豪都抽作骷髅方休?!”
清叱穿破药雾,惊得篓中“碧瞳守宫”窸窣退缩。
阿篱靛蓝微移,更近泥炉。纤白掌心三枚丹丸赤蛊卵,声细不乱:“姐姐,‘离火蛊’性急,再加些爆阳草,看它烧不烧得起来?”
指尖拈起一茎焦黑如铁“爆阳根”,目光却锁炉中翻滚的药泡——那里面正煨着她那枚压箱底的“赤练蛊蛹”。
药气蒸上她紧绷玉颊。
鹿呦闭目,胸口剧伏,焦灼几焚心裂肺。
锅中翻滚何物?
分明是莲花坪上数百英雄惨白面容,是陈潜踏碎星河的风尘烙印,是恩师沈难枯守冷庐的残烛孤影!
金盆既无救世水,欲挽天河洗毒深?
百炼蛇胆铸金刚,灵犀一点破迷津!
绝望如潮将没顶——
“嘎吱——”
药庐重门缓开,清冽夜风裹一道孤松般青衫入室。
陈潜立于门口,目光扫过凌乱案几、跳跃炉火,落于鹿呦眉间倦色倦容。忧愤熬煎,令她眼下微青,唇瓣失血。
“呦儿,阿篱,”陈潜声低沉温润,含关切,“夜深可暂歇。天不绝人,容或……”
话音未落,阿篱那双始终胶着毒晶的清眸蓦然转动,如平湖投石。她猝然扭头,目光牢牢锁住陈潜,专注得似要洞穿青衫!
鹿呦闻声回眸,触及陈潜忧切目光,自责无力感未及上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