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身竟古怪地不反一丝天光,暗沉沉如同浸透了墨汁。
还有一个身材矮壮敦实如树桩的番僧,袒露半臂,筋肉虬结如磐石,气息沉雄异常。
“娘的,归化堂的杂毛!”雷奔粗重的气息在楚飞耳边响起,夹杂着磨牙的“咯吱”声。
“寒螭老鬼!”云朝烟的目光掠过陆离,那幽蓝的长剑如同蛰伏的毒蛇,无声地宣告危险的来临。
沉重的步辇缓缓停下,明黄锦帘掀起一角。内侍碎步趋前,垂首恭立。
众目睽睽之下,一员身量异常魁梧、披挂耀目亮银锁子连环甲的悍将从步辇后策马缓步而出,那柄象征着蒙元江南生杀大权、饰以黄金狼头的“苏鲁锭”紧随在他身后,红缨如火!
正是蒙铁罕!
他那张横肉虬结、胡须虬卷的脸上只有一种神色——睥睨天下的傲慢。仿佛这荒滩,这江水,乃至整个江南膏腴之地,都不过是他随意落脚的草芥。
他并未立刻上马,而是接过侍从递来的纯金马鞭,用粗短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鞭杆,目光扫过这片衰败的滩涂,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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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跳峡……”
他洪钟般的声音在江风中回荡,带着浓重的草原腔调,“好名字!”
不知是讥讽那逝去的渡口荣光,还是轻蔑那早已被遗忘的断崖名字,“传令!今日过此滩,日后本帅踏遍四海,皆如平川坦途!”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应声中,蒙铁罕猛地接过缰绳,脚踩金蹬,庞大的身躯竟异常轻捷地翻身上了那匹神骏异常的“铁骊踏雪”汗血宝马!
宝马通体漆黑如墨,四蹄踏雪纯白,立于滩头,宛如一团不祥的乌云骤然压境。
它打了个响亮的喷鼻,前蹄不耐烦地刨着淤泥,桀骜的眼神扫视着这荒芜的景象,似乎对眼前的淤泥和远处随风摇晃的枯黄芦苇充满了无声的蔑视。
“呼延图,”蒙铁罕微扬下巴,示意身边一名身着华丽波斯锦袍、蓄着浓密八字胡的文士,“金鸡纳贡之事,传谕杭州路总管!”
号令出口,他便一勒缰绳,策动“铁骊踏雪”,就要踏入眼前这片看似平静的荒滩淤泥。
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发出低沉的嘶鸣,昂首踏步,雪白的蹄铁即将踏入淤泥……
嗤!嗤!嗤!嗤!
数十支裹着浸透鱼油棉纱的箭矢,如同来自幽冥的火流星,挟着尖啸之声,自虎跳峡陡峭崖顶的虬结灌木和山石缝隙中激射而下!
箭头泼洒向蒙铁罕亲卫队马蹄前的湿冷泥地上!
箭头深深扎入淤泥,尾部被点燃的棉纱却在瞬息间爆燃!呼啦——!十几堆刺目的火焰猛地从滩涂上腾起!
马匹天性畏火!
蒙铁罕亲卫胯下的虽皆是大宛良驹,但骤然面对这脚底腾起的烈焰,顿时骇得魂飞魄散!
队伍前排受惊最甚的战马齐声发出凄厉的长嘶,人立而起!
更有被火舌燎着毛鬃者更是彻底癫狂,前冲后蹶,带着身上的铁甲骑士相互猛烈撞击!原本严整的冲锋阵型瞬间溃乱!
“护驾——!”万夫长目眦欲裂,嘶吼着试图控住惊马,却被疯马甩脱了缰绳!
几乎在火起的同时,崖下浑浊的浅水之中,“哗啦”几声裂响!
几根早已朽烂、几乎与淤泥同色的粗壮沉船龙骨被猛地掀翻!一股陈腐刺鼻的霉味在焦烟中弥漫开来。
朽木之下,赫然暴露出大片大片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幽寒光的物件——寸许长、三棱带钩的铸铁蒺藜!
这些专破铁蹄的暗器被精心布置在这片必经的浅水淤泥之中!铁蒺藜尖端在浊水掩映下如同潜伏的毒蛇獠牙!
前排火海中挣扎乱踢的战马刚踏进这片水域,铁蹄便重重踩了上去!
“喀嚓!噗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脆响与血肉撕裂声骤然爆开!几匹冲在前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