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不知何时已被浓云遮蔽,泉州深巷的寒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楚飞与云朝烟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从蒲府后院那高耸的墙头悄然滑落,脚尖刚沾到巷子湿冷的青石板,心头那口因窥破蒲贼毒计而压抑的怒气尚未纾解,一股锐利如针的森然寒意便已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条小巷。
两人身形骤然顿住,背脊瞬间绷紧如弓弦。
巷口十步开外,一个颀长的青衫身影不知何时已伫立在那里,仿佛一直融于那一片墙角的浓墨阴影之中,直到他们落地才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来人身形并不魁梧,却站得笔直如一杆刺破夜幕的标枪。
背负长剑,虽未出鞘,那直指云天的锋芒已刺得人肌肤生疼。
一顶笠帽压得很低,帽檐下的面目模糊不清,唯有一股冰冷孤绝、睥睨一切的气势扑面而来,压得巷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楚飞浓眉微蹙,双目精光内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不着痕迹地将云朝烟往身后护了半步。
他虬髯沉静,体内浑厚的四象真气却已如蓄势大江,在经脉中奔流不息,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山岳般凝重,无形的劲力隐隐流转周身,与那逼人的寒气分庭抗礼。
他声音低沉,穿透狭窄巷道,自有一股沉稳的力量,震得两旁屋檐霜屑无声飘落:“尊驾何人?因何阻我去路?”
双掌微笼身前,指节虽未作响,却蕴含着沛然之力,脚下生根,如同千年古松扎根于磐石,将身后的云朝烟护得滴水不漏。
那青衫人闻声,笠帽微微抬起一线。
黑暗中,楚飞与云朝烟俱感到两道冰针般的锐利目光,如寒星乍现,冷冷扫过他们全身,不带一丝波澜,亦无半分情感,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审视与漠然。
“蒙铁罕,是我的师弟。”
青衫人的声音响起,平静淡漠,字字清晰入耳,却带着冻彻心肺的寒意,仿佛连周遭的冷风都要为之冻结。
他负于身后的右手似缓实疾地抬起,握住了左肩后古朴的剑柄。
“天山派,凌风。”
天山追风神剑!
楚飞与云朝烟心头同时一凛!
天山派乃西域武林执牛耳者,以刀剑迅捷凌厉、身法飘忽如风着称于世。
凌风之名,虽不及蒙铁罕在官场煊赫,但在江湖上,他那“追风神剑”的名头,却是无数成名高手以血泪铸就的凶名!
此人剑术超群,性情孤傲自负,睥睨天下剑客。不想蒙铁罕这般师门高人,不早不晚,正堵在他们从蒲府脱身之际!
楚飞眼中深沉似海,胸中惊怒翻涌,忆起杨展武、雷奔力战蒙铁罕的惨烈,想起平家兄弟血染虎跳峡的惨境,一股刻骨恨意深藏于心底,面上却愈发沉静。
他缓缓道:“原来天山高足。蒙铁罕助纣为虐,残杀同胞,阁下此来,是为他出头?”
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内蕴的寒意丝毫不逊于对方的剑气。
凌风面对楚飞的质问,笠帽下似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嗤。
那握住剑柄的右手缓缓滑至身前,五指分开,又缓缓并拢,仿佛只是在随意活动指节,姿态依旧从容不迫,然而那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机却骤然凝练。
“出头?”
凌风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他学艺不精,纵然身死异乡,也是本事不济,怨不得谁。”
云朝烟清冽的声音响起,如针锋对霜雪:“阁下深夜拦路,意欲何为?”
凌风声音平淡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宣判:
“奉皇命出巡,代天牧民。本官凌风,现任‘奉使宣抚’之职,兼掌‘潜龙卫’都统一职。”
他右手缓缓伸出,自怀中取出一方令牌。
令牌在惨淡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中央阴刻着一个气势逼人的“使”字,周围隐有龙纹盘绕。
“此乃御赐符令。”凌风屈指一弹令牌,其声低沉如闷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