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西城,永安门。
暮云低压如铁甲,将残余的天光也挤压殆尽,只余城楼几盏气死风灯在湿冷的秋风中挣扎,投下晃动昏黄的光斑,映照着城门内外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陈潜五人冲入城门甬道,宛如一把烧红的尖刀捅进凝固的油脂。甫一踏入,浓烈的血腥气和兵刃铁锈味便蛮横地灌入口鼻。
“就在前方!拦住他们!”
“放箭!快放箭!”
惊惶与凶戾的咆哮在甬道深处轰响,嗡嗡地撞击着石壁。
狭长深暗的通道内人影绰绰,刀光、矛尖、弩箭的寒星组成一片死亡丛林。
前方是城门守卫与闻讯从城内增援而来的归化堂精锐、玄冰教死士组成的密集阵线,堵死了唯一的生路。
后方,仁增喇嘛带队的追兵也如附骨之疽,喊杀声迫近,脚步声杂乱沉重如滚雷压来。
“大哥!”盘石头嘶吼一声,眼珠赤红如血,左手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汗,不顾左肩深可见骨的豁口剧痛,沉重的柴刀划破腥风,一记毫无花巧的“开山式”悍然劈向最前排一名举盾压上的归化堂甲士!
刀锋裹着他近乎燃烧的生命力,在昏暗光线下撕裂出一道惨白裂痕!
“哐啷——!”刀锋斩裂包铁皮盾,炸开刺耳碎响!甲士口喷鲜血,连人带盾向后倒撞,引起小片混乱。
盘石头虎口再添新创,踉跄半步,却硬是顶住不退,嘶吼着又是一刀横向劈扫,逼得两侧矛手慌忙撤步!
“他娘的,来啊!再多狗头也不够老子砍的!”口中喷着血沫,状若疯虎。
那份属于蓝峒山林的蛮勇与刻骨的怨恨,支撑着他近乎油尽灯枯的身躯。
几乎在盘石头挥刀的同时,陈潜的“朝天剑”也已出鞘!
没有啸叫,没有光华,剑锋在离鞘瞬间化作一道融入暗影的死亡轨迹。
他脚下步法如鬼魅飘忽,身形贴地疾掠数尺,目标并非正面敌人,而是右翼一名正欲扣动臂张弩机括的玄冰教徒!
“噗!”一声轻响,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剑尖如毒蛇吐信,精准点入那教徒咽喉半寸。
教徒眼中凶光瞬间凝固,手指痉挛着从弩机滑落,仰面栽倒,喉头只涌出细细一缕暗红。
陈潜抽剑旋身,剑随身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剑光点点寒星般爆开,如夜雨打萍,又有两名近身刀手的腕脉或喉管无声裂开,鲜血喷溅成雾!
剑法狠、准、快,无一多余动作。每一剑皆蕴含内力,力道吞吐间,剑锋所至,对手无不筋断骨折,瞬间丧失战力。
这份如渊沉稳和掌控战局的精准,如同磐石,在乱流中不动如山。
“好俊的功夫!”悟嗔忍不住低赞一声,眼中神光湛然。
他双掌合十于胸前,沉肩坠肘,体内内力如山间古寺钟声轰鸣运转,口唇微张:
“唵——!”吐气开声,短促有力,六字真言起手式!
吼声甫出,不似寻常爆喝,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与震荡感,仿佛一股无形的气浪猛地撞入前方几个欲趁机扑上的血刀门高手脑中!
那几个凶人本已举起弯刀,凶睛暴突,忽觉脑中“嗡”然剧震,眼前发黑,胸口烦闷欲呕,凶狠前扑的动作顿如陷入泥潭,硬生生迟滞了一息!
这瞬间的凝滞,如投入滚油的冷水!
“破!”陆昆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须发戟张,虬龙鞭如同挣脱束缚的毒蛟,带着积郁已久的狂暴怒意,呜咽着撕裂空气!
长鞭“啪!啪!啪!”连环三响!
第一鞭抽碎一只弩机,精铁部件飞溅!
第二鞭如灵蛇甩尾,抽塌了一名军官的颧骨!
第三鞭最毒,缠住一名长枪兵咽喉猛勒!
那士兵双眼暴突,舌头长长伸出,被巨力拖倒在地!
陆昆的鞭是怒涛,是风雷,将一切阻塞道路的障碍狠狠撕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