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本应是草长莺飞、生机勃发的时节。但位于两路交界的怀恩龙凤峡,却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峡如其名,两侧山崖陡峭如斧劈,怪石嶙峋,形如虬龙猛兽,择人而噬。
一条狭窄官道如羊肠般穿峡而过,仅容数骑并行。崖壁间零星生长的野桃野杏正开着粉白的花,在料峭的春寒中微微摇曳,却被弥漫的紧张气氛逼得不敢绽放欢颜。
峡谷东侧最高处,几株虬结的古松顽强地挺立着。
陈潜的身影便如古松般沉稳,隐在一块半人高的苍岩之后。他藏青的布衣几乎与山石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此刻鹰隼般俯瞰着峡底蜿蜒的小路。
身侧不远处,鹿呦伏在一丛茂密的荆条之后。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靛蓝劲装,头发紧束成髻,只有几缕碎发被山风吹拂,掠过她玲珑剔透却异常沉凝的侧脸。
她专注地检查着面前几个小巧却致命的瓦罐和竹筒。指尖轻轻拨弄着特制的引线,动作细腻谨慎。
她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机括,飞快地计算着风向、湿度、官道上可能的步点距离以及毒烟毒粉散开的最佳范围与时机。
“寒鸦草灰配磷火……五步倒混入桐油……时机要恰到好处,既要能阻敌精锐,又不伤及自家兄弟……”
她心中默念,清冷的杏眸深处,闪动着洞察一切的冷静与机敏。
在更高些的一处凹陷平台,楚飞那魁伟如山的身躯半蹲着,肩上扛着一根巨大的滚木,筋肉贲张如铁。
他浓密的虬髯被风吹动,环眼圆睁,死死盯着峡谷入口的方向,仿佛要穿透石壁看清仇敌。
他身旁是妻子云朝烟。水绿劲装勾勒出她纤细却坚韧的身姿,鸳鸯双刀静静佩在腰间。她没有丈夫那般外溢的怒火,眉宇间凝聚着深沉的忧虑与智慧的光芒。
她的手轻轻搭在楚飞肌肉紧绷的手臂上,无声地传递着安抚与力量,也在感知着他澎湃的战意。“飞哥,切记冲动,”
她声音低如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楚飞耳中,“目标唯蒙铁罕一人,不可恋战。待其精锐被二弟、麟大哥他们缠住,你我需切断骑兵卫队冲势,让后队千骑无法及时驰援,为撤退留出时间。”
楚飞喉结滚动,闷闷哼了一声,眼底的怒火压下几分,换上更精纯的暴戾杀气,重重点头:“我知!擒贼先擒王!”
峡谷西侧的乱石堆后,盘石头正闷声不响地帮着道生和尚和几个壮汉将最后几块磨盘大的山石推向预定的位置。
他黧黑的脸上线条刚硬,沉默得像块岩石,只有挥动巨大柴刀加固滚木支架时,刀锋划过空气的沉重风声表明着他内心的恨意。
道生和尚身披半旧袈裟,动作稳健,面有悲悯,低声嘱咐着周遭的年轻后生:“力道要均匀……切勿发出声响……待信号发起,推石莫留情,但……阿弥陀佛,念在苍生,望能少造杀孽,破其阵势为上。”
另一侧较为突出的山梁上,三山五寨盟主陈麟负手而立,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坚毅,目光如鹰隬般扫视整个峡谷的伏击点,从容自信。
身旁站着形貌各异的几位寨主:“铁指寸劲”庄通指节粗大,正反复摩挲着掌心,眼神如同即将扑食的饿狼;
“风雷鞭”陆昆握着他那条沉甸甸的虬龙鞭,须发戟张,呼吸略显粗重,仿佛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铁枪门”赵毅长枪拄地,身形挺立如松,枪尖微微颤动,透着沉稳的锋芒。
稍远阴暗处的“寒月飞霜”李寒衣。
宽大的黑色斗篷将她身形裹得严严实实,脸上依旧覆着那半幅惨白鬼面,只余一双眸子露在外面,冰冷幽邃,毫无波澜地扫过山下,如同寒潭映月。她静立不动,却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孤寒煞气弥漫开来。
雷奔则与悟嗔和尚在一起。
悟嗔光头锃亮,额角那道刀疤在紧绷的面皮上更显狰狞。
他手中盘着那串玄铁佛珠,目光如电,不断在几个关键的隘口和负责发动滚石的弟兄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