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勿慌!” 一声温润如玉、却又沉静如深谷寒潭的声音,穿透了鼎沸杀声与刺骨寒风,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仿佛冰裂初春!仿佛雪落青莲!
一缕极为清冽的、仿佛夹杂着深山竹露与冰雪寒气的风,毫无征兆地拂过这血腥污浊的坡地!
一道白影,如同月下仙子,自坡地边缘那片被风卷得簌簌作响的枯竹林中飘然而出!
其身法之轻灵迅捷,竟似足不点尘,踏着翻飞的枯叶与飘摇的磷火,瞬息间已掠过数十丈距离!
来人正是阿篱!
她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衫,在昏暗火光与幽碧磷火映照下,宛如一株初绽于寒潭的白莲。
乌发仅用一根素银簪松松挽住几缕,其余柔顺地垂落肩背,衬得那张清丽如雪的面庞愈发沉静无波。
她手中无刀无剑,仅拈着一截刚从竹上折下的、三尺来长、指头粗细的翠绿竹枝。
就在那三枚蛇吻镖距离陈潜胸前要害不足三尺之际!阿篱皓腕微抬,拈着竹枝的右手五指如兰花绽放,轻轻一拂!
那截看似脆弱不堪的翠绿竹枝,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形的、吞吐着天地寒气的神兵!
一股至阴至柔、却又沛然莫御的玄阴真力,如同冰封的暗流,无声无息地顺着竹枝流淌而出!
“叮!叮!叮!”三声清脆如冰玉相击的脆响,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那三枚淬毒蛇吻镖,去势骤止!碧绿的毒芒在竹枝尖端轻轻一点之下,竟诡异地凌空一滞,颓然坠地!
毒镖落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小片白霜!
这轻描淡写的一拂,举重若轻,不带半分烟火气,却蕴含着足以冻结奔雷的恐怖力量!
“阿篱?!”鹿呦惊喜交加的声音响起,手中峨眉刺逼退一名敌人,水蓝身影翩然靠拢。
陈潜虽未回头,但紧绷如弓弦的脊背,在听到那声呼唤的瞬间,竟奇异地松弛了一丝。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似有笑意,却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朝天剑横于胸前,目光如电,扫视着因阿篱突兀出现而出现短暂凝滞的群匪。
阿篱身形飘落,立于陈潜与鹿呦之间,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微小的三角阵势。
她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只是平静地扫过眼前一张张因惊愕、贪婪、暴戾而扭曲的面孔,落在那箭楼残骸上脸色剧变的董七身上。
“玄阴神功?!你是…贺兰雪的人?!”董七失声尖叫,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
他身为“双头蛇”,对江湖奇功异术所知甚多,这至阴至寒、能冻结暗器的真气,分明是玄冰教不传之秘!
阿篱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那截翠绿竹枝,轻轻垂于身侧。竹枝尖端,一滴碧绿的毒液正缓缓滴落,在冻土上蚀出一个小坑,冒出丝丝青烟。
她目光沉静,仿佛眼前并非流血漂橹的战场,而是一片需要拂拭尘埃的静地。
“管她是谁!一并宰了!”叶无妄厉声嘶吼,眼中却闪过一丝忌惮。
他铁扇一展,扇骨边缘的利刃寒光闪闪,“上!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群匪再次鼓噪起来,但气势已不如先前那般一往无前。
阿篱方才那神乎其技的一手,如同在滚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冰水,虽未扑灭火焰,却足以让凶徒们心头蒙上一层寒意。
“毒书生”叶无妄铁骨折扇一展,扇骨边缘利刃寒光闪烁,身形如鬼魅般欺近,扇面横扫,带起一片淬毒蓝芒,直削阿篱咽喉!
两名手持淬毒分水刺的悍匪,一左一右,如同毒蛇出洞,刺向阿篱双肋!三人合击,配合默契,狠辣刁钻!
阿篱身形未动,仿佛未觉杀机临身。直到那扇刃蓝芒及体尺许,分水刺尖啸声刺耳,她才动了!
她拈着竹枝的右手手腕极其轻柔地一旋,那截翠绿竹枝如同有了生命般,在她身前划出一个浑圆无暇的弧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