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他目光死死钉在这石桌之上,钉在这七柄仿佛插在自己心口上的“剑”字之上!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无边羞惭与暴烈激荡的热流,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将那沉溺许久的冰冷醉意冲得七零八落!
他那只紧紧抓着剑柄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骨节咯叭作响,指甲深深掐入粗砺的剑柄缠绳,渗出血丝。
“这……”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发出干涩的摩擦声,“这七字……是……”
“我的救命恩人沈载公,曾得黄华老英雄临终前一晤。”陈潜的声音响起,如同穿过寒冬峡谷的晨风,虽冷,却蕴着一线足以吹散积雾的锐气。
他并未抬眼看向黄杰,视线依旧落在那七个凿刻在石桌的血泪誓言上,指尖沿着那深刻的刻痕缓缓抚过,动作沉稳如抚过千年碑文。
“沈载公曾亲口将此七字传授于我,‘黄公遗志,字字千钧’——嘱咐我儿孙务必砥砺心志,铭记今日!”
他话语一顿,目光终于抬起,两道沉凝如铁、仿佛蕴着千锤万击后真金光芒的眼神,投向黄杰,语气平缓,却字字如同重锤击心:
“韶州虽倒,孤忠未绝!黄华公九泉之下若见今之祥兴——以抗元之名,行敛财之实;借旧袍之情,养海匪毒孽;视父祖脊骨为草芥,认贼作父,贩盐祸民——试问黄兄弟……”
陈潜踏前半步,声音陡然拔高一分,带着穿石裂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撞在黄杰震颤的灵魂壁垒上!
“你手中这柄沾染至亲烈血的家传古剑,尚……利否?!”
最后三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逼仄的陋室!也仿佛在黄杰的胸腔里引爆了沉埋多年的火山!
黄杰整个人剧烈地一震,仿佛被这当头棒喝彻底击穿了醉酒的混沌!
一直死攥着剑柄的右手猛地一收,将家传古剑死死抱入怀中!
“李魁……雷豹……刘三……他们竟敢……”嘶哑破碎的低吼从他齿缝间迸出,因极度愤怒和惊怖而扭曲变形。
“喝!”黄杰双目赤红如烧炭,喉间爆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他右手猛地探出,五根沾满酒渍的手指箕张如爪,带着一股浑浊癫狂的戾气,朝着桌上那坛簇新、裹着刺眼朱砂红泥封的酒坛狠狠抓落!
坛身冰冷湿滑!
就在他指尖即将扣实坛口泥封的刹那——
嗤!一道藏青色的影子突兀横亘于坛前!
陈潜左手并指,化掌为刀,快逾电光石火!那指掌边缘并未触及黄杰肌肤,只于其腕脉上方寸许凌空一拂!
一股内敛的柔韧劲风,裹挟着山雨欲来的沉凝气息,瞬间拂过黄杰腕上“内关”、“大陵”、“阴郄”三处大穴!
“呃……”黄杰闷哼一声,那只全力抓下的右手半空中猛地痉挛、僵止!
整条手臂上的力量、连同那狂乱的酒意,仿佛撞上了一堵沉雄的无形气墙,被生生逼回体内,激起一阵翻江倒海!
“你——!”他暴怒欲狂,眼中燃起屈辱的凶焰,左臂下意识便要发力拔剑!
“坛中非酒,是断魂引。”
陈潜的声音不高,却似平地里炸响的一个焦雷,沉稳无波更显森然!
他眼神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纹丝不动地定在黄杰脸上,一字一句,凝若玄冰:
“雷豹,刘三,李魁——此刻就在断云坡!”
轰!
黄杰只觉得脑子像被雷豹的开山斧狠狠劈中!浑身的血液瞬间倒冲头顶!
“断……断魂引?他……他们……是李魁……带来的……”
沙哑破碎的吐字,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无穷的恨意!
“半个时辰前。”陈潜的陈述简洁如刀锋划过石板,“我就在断云坡山洞外。”
他魁伟的身形如同一座镇山铁塔,将窗外钻进来的凄冷朔风死死堵住。
他目光沉凝似铁,将洞中雷豹的粗吼、刘三的阴算、李魁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