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腥气,吹不散李子成心头的沉重与迷茫。
张杰的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扎入了他试图掩藏的最深处。
他确实需要问自己的心,但那颗心早已在黑白撕扯中变得鲜血淋漓,难以辨认。
他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冰冷的汗水被海风吹干,带来一阵寒意,才缓缓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辆。
丁青的车队已经离开,只留下一辆黑色轿车和一名沉默的司机在等他。
这是丁青的安排,一如既往的“周到”。
回到丽水市区,那座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血腥事件的家里,李子成走进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姜科长的加密号码,手指悬在拨打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说什么?
说信宇死了?
说石武被丁青亲手割喉?
说……是自己开枪结束了信宇的生命?
无论怎么组织语言,他都无法想象姜科长听到这些消息后的反应。
那不是理解或安慰,更可能是冰冷的质疑和彻底的放弃。
他亲手斩断了回归警队的最后一座桥梁,这是丁青为他选择的,也是他自己扣动扳机时默认的道路。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将他吞噬。
他不再是警察,至少不再被警方信任。
而他作为黑帮理事的生活,从今天起,也将彻底不同。每一双看向他的眼睛,似乎都带着审视和怀疑,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另一边,丁青下榻的豪华酒店套房内。
他换下了那身沾血的衣服,穿着舒适的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丽水的夜景。手中的威士忌杯里,冰块轻轻碰撞。
张杰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格洛克34,仿佛刚才仓库里的一切只是日常琐事。
“你觉得,他彻底明白了吗?”
丁青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问道,他的眼神依旧在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光。
张杰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回答:“他是个聪明人。开枪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回头路了。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让他消化这个事实,然后接受它。”
丁青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我只是希望他明白,我这是在救他。摇摆不定,死路一条。只有彻底站在我这边,他才能活下去,而且能活得很好。”
“你是在救他,也是在绑住他。”
张杰一针见血地点破,“用血和背叛铸成的锁链,最牢固。”
丁青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兄弟……有时候就得用非常手段。警方那边,姜成浩丢了两个重要棋子,尤其是尹信宇这个联络人,够他疼一阵子了。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再轻易动我金门集团的人,特别是……子成。”
他的算计深远而冷酷。
清除内鬼、震慑警方、彻底将李子成拉入黑暗阵营,一石三鸟。
“接下来呢?”张杰将组装好的手枪插回枪套,“李仲久还在里面。帝日派和虎派群龙无首,但不会甘心。”
“李仲久?”
丁青嗤笑一声,晃着酒杯,“警方不会关他太久,没有铁证,最后还得放出来。但出来后的金门,就不再是他说了算的地方了。至于帝日派和虎派……”
他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趁他病,要他命。该清理的清理,该收编的收编。这件事,我会交给子成去做。”
张杰挑眉:“让他手上沾更多自己人的血?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这是最快让他成长,也是最快让他站稳的方式。”
丁青的语气不容置疑,“他需要功劳,需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的价值和忠诚。没有什么比收拾李仲久的残部更好的投名状了。”
就在这时,丁青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