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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巴西,里约热内卢,弗拉门戈训练基地外。**
里约午后的阳光,毒辣得能剥掉人一层皮。空气黏稠得如同融化的糖浆,带着海水的咸腥和城市深处垃圾堆隐约的腐败气息,沉沉地压在胸口。我坐在那辆熟悉的黑色大众高尔夫里,引擎熄了火,空调自然也停了。狭小的车厢迅速变成了一个闷热的铁皮罐头。车窗降下一条缝,外面街道上混杂的车流噪音、街头小贩的叫卖、桑巴鼓点零星的敲打,一股脑地涌了进来,更添烦躁。
驾驶座上,我的经纪人费尔南多,那个永远西装笔挺、梳着一丝不苟油头的胖子,正唾沫横飞,手机几乎要被他厚实的手掌捏碎,对着那头的人激烈地争辩着,葡萄牙语像连珠炮一样又快又急:
“…见鬼!迭戈!你摸着良心说!去年那个赛季,是谁拖着那条半残的腿,在解放者杯半决赛对河床最后十分钟,像疯狗一样追抢,制造了那个扳平比分的任意球?是Serginho!是他!现在?就因为他该死的膝盖又报警了,你们就只肯给这个侮辱人的数字?续约?打发叫花子吗?弗拉门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短视了?!”
费尔南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昂贵的丝质领带被他烦躁地扯松了。他猛地挂了电话,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发出一声闷响,胸膛剧烈起伏着。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了几秒,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他颓然地抹了把脸,转向我,眼神里交织着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奈。
“塞尔吉奥,”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他们…他们把你当成快报废的零件了。这个报价…简直是在羞辱你十年的忠诚和付出。”
我没有立刻回应。目光透过狭窄的车窗缝隙,望向不远处弗拉门戈那座庞大的、被烈日炙烤得有些发白的训练基地围墙。墙上巨大的涂鸦壁画,是我和队友们几年前夺得巴甲冠军时激情庆祝的画面。画面上的我,年轻,飞扬,笑容恣意,高举着奖杯的手臂肌肉贲张。那是过去的我,被里约的阳光、沙滩和马拉卡纳的狂热彻底浸润的我。
而此刻,现实冰冷而坚硬。膝盖深处那熟悉的、如同生锈齿轮强行转动时发出的滞涩痛感,还有俱乐部谈判桌上那张冰冷的、几乎腰斩的续约报价单,都在无声地宣告一个残酷的事实:在里约热内卢,在弗拉门戈,属于我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了。一个即将三十岁、膝盖带着“定时炸弹”的攻击型中场,在这里,价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
“中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那个…北京国安?”
费尔南多猛地抬起头,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肥胖的身体在狭小的驾驶座里艰难地扭动了一下,急切地凑近:“对!北京国安!中国最好的俱乐部之一!超级联赛!他们…他们不一样!塞尔吉奥!他们看重的不是你的膝盖还能撑几年!他们看中的是你的经验,你的技术,你串联中前场的能力!他们需要一个真正的10号!一个核心!而且…”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神秘感,“他们背后,有更大的计划。一个…国家层面的计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一个彻底改变你身份和未来的机会!”
“归化?”这个词从我舌尖弹出,带着一种陌生的重量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成为…中国人?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带着茫然,也带着一丝被巨大未知攫住的好奇。
费尔南多用力点头,脸上的肥肉随之颤动:“没错!归化!想想吧,塞尔吉奥!想想世界杯的舞台!想想代表一个拥有十四亿人口的国家征战!想想那份…那份保障!一份能让你安心踢到退役、甚至更远的合同!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这是一次…重生!”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描绘着一幅遥远而诱人的图景。
我沉默着,目光再次投向训练基地的围墙。墙上的涂鸦依旧鲜艳,画中那个年轻的“我”,笑容灿烂,仿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