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毫无征兆地冲出眼眶,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或许是汗水),在昂贵的单向玻璃上留下两道蜿蜒的、狼狈的痕迹。他猛地低下头,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呜咽。
许悦的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看着下方女儿那根倔强指向天空的手指,看着丈夫无声崩溃的背影。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喧嚣、这雨水、这复杂到极致的情感都吸进肺腑。然后,她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前挪了一步。这一步,让她离那面映照着下方沸腾球场的玻璃更近,离那个无声痛哭的男人也更近。
她没有伸手安慰,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侧影在包厢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带着一种历经风暴后的、磐石般的沉静。她的目光,穿透玻璃,穿透雨幕,与草皮上女儿的目光,在沸腾的虹口上空,在世界杯冠军的荣耀顶点,在无数闪光灯无法穿透的寂静里,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汇。
冰冷的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
汹涌的雨声,淹没了所有言语。
但那根指向天空的手指,那无声滑落的眼泪,那悄然靠近的一步,却比任何欢呼和呐喊,都更清晰地宣告着——
一道被焊死的门,在震耳欲聋的寂静中,悄然熔开了一道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