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忘了比分，彻底沉浸在整活的狂欢里。乒乓球式传递、彩虹过人、甚至出现了模仿《少林足球》里的功夫动作…裁判的掏牌动作变成了掏收款码和优惠券。VAR屏幕滚动播放着各种广告和砍价链接。
伤停补时最后一分钟，奇迹发生了。我们获得一个角球。连我都冲到了对方禁区。谢文能开出角球，乱军丛中，不知道谁顶了一下，球鬼使神差地落到我脚下！
我穿着门将服，站在小禁区线上，面对大半空门！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所有镜头对准了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记分牌1：3。看了一眼看台上那些疯狂的笑脸、挥舞的旗帜、还有那块“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的横幅。看了一眼身边这群浑身泥泞、发型凌乱、却眼睛发光的“整活战友”。
我没有射门。
我用右脚脚底，轻轻将球踩住，然后…慢慢拉回来。接着，在全世界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开始…颠球。穿着门将手套，笨拙地，一下，两下…
对方球员愣住了，随即有人笑着开始鼓掌。接着是全场观众，起立，掌声雷动，夹杂着狂笑和口哨。
颠到第五下，我没控制好，球掉了。我懊恼地摊摊手，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
“嘟——嘟——嘟——！！”
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终于响起。比分定格在1：3。
我们没有输三个以内。我们输了两个。但没人在乎了。
我们没有像副主席要求的那样“踢出精神面貌”，我们踢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载入史册的、荒诞绝伦的闹剧。
球员们没有像往常那样倒在地上痛苦或狂奔庆祝，而是互相笑着、闹着、拥抱、交换着球衣和…二维码。对方球星真的跑来找蒋圣龙换走了那副“八臂哪吒”手套，还扫码关注了他的直播间。
我、张玉宁、谢文能、蒋圣龙、胡荷韬，我们五个走到场边，拉起那条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横幅：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全球的转播镜头都对准了我们。闪光灯亮如白昼。贺炜老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奇异的平静：“比赛结束了。一场无法用常规标准衡量的比赛。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足球？或者说…这就是我们选择面对足球的方式？”
我走到场地中央，从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个话筒（不知道谁递过来的）。全场渐渐安静下来。八万人，几十亿镜头，等着我说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左腰的旧伤和今天的碰撞还在隐隐作痛，喉咙里带着血丝的腥甜。目光扫过看台，扫过队友，扫过那些复杂的、兴奋的、困惑的脸。
然后，我对着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很轻，却清晰地砸进每个人耳朵里：
“承认吧。”
我顿了顿，嘴角扯开一个疲惫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你们爱的，从来不是输赢——”
“——是特么的演出啊。”
silence。
一秒，两秒。
然后，整个球场，如同投入热油的冷水，彻底炸裂！掌声、笑声、尖叫、哭声、嘶吼…各种声音汇聚成一股滔天巨浪，冲上云霄，仿佛要彻底掀翻这座巨大的钢铁囚笼。
包厢里，足协副主席手里的演讲稿，终于飘落在地。他望着台下那片沸腾的、混乱的、却生机勃勃的红色海洋，望着场地中央那几个勾肩搭背、笑得像群傻子的球员，喃喃自语，也不知是骂是叹：
“疯了…都疯了…”
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足球滚到场边，安静地停在那条横幅下。
“演出结束。”我扔掉话筒，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然后转身，走向我的队友，走向那片更衣室的、混合着汗臭和梦想的、熟悉的黑暗。
身后，灯光璀璨，人声鼎沸。
一场大戏，终于落幕
